歲月的步履,終於走到這裏了。
在東方陶瓷古鎮黃堡仍在閃耀著輝煌的時候,位於黃堡東北的陶瓷業也迅速崛起,一個新的手工業古鎮在這裏誕生,若幹年以後,它替代了黃堡的地位,一直到今天,它仍在源源不斷地生產著古樸的有著陝西鄉俗民風特色的陶瓷,所以它名聲遐邇,這就是名揚海內的又一座東方陶瓷古鎮陳爐。
陳爐鎮是黃堡鎮的延續和發展。“黃立上陳”,陳爐人口中流傳的這個諺語,概括了耀州窯發展的簡史,個中內涵深厚。猶如武漢三鎮,作為東方陶瓷古鎮,陳爐是由上店、立地、陳爐三鎮組成的,它們的陶瓷藝術傳統,先後起於宋、金、元,而爐火一直燃燒至今天,對於後來的我們,陳爐的魅力更多的是在這裏。
踏訪東方陶瓷古鎮陳爐,三個古鎮一定要都去看看。
立地鎮
它背靠一架大山。
從黃堡鎮到立地鎮隻有十五公裏路程,順著李家溝一直東行,遠遠地可以看見有一個巨大的山梁像一匹馬騰空而起,那是石馬山脈,山脈的半坡上坐落著一個大村莊,那就是立地坡村,曾經的立地鎮。
因為和黃堡鎮距離最近的緣故,黃堡每每被寫入一些史料,它周圍的景觀也就被文人觀察到了。讀北宋王存主修的《元豐九域誌》,其中同官縣條隻有寥寥數字:“同官,三鄉,黃堡一鎮,有白馬山、同官川”;作為堂---一堂正史的《金史》,也有和這一樣的記載,完全是抄錄《元豐九域誌》的。這白馬山,指黃堡鎮遠瞰能看到的這石馬山,同官川則指今天的漆水河,都是黃堡鎮能看到的景物。在明代嘉靖年間所修的《耀州誌》同官縣地圖上,黃堡鎮、白馬山、漆水就是緊挨著的。明代萬曆《同官縣誌》謂“白馬山,有白馬廟”。或許,在宋代,石馬山就叫白馬山,而在明以後方誌上才有了白馬山、石馬山的不同記載。清乾隆年間編纂的《同官縣誌》記載,“石馬山,在縣南三十裏立地鎮,上有白馬神祠,前為石池,清瑩可鑒,歲旱禱之雨”,這裏的白馬神廟是對石馬山原名白馬山的最好證明。這些史料變遷,同今天的地形地狀.也都是吻合的。如果你有機會上石馬山,山上的古廟遺跡還清晰可見一個山川的被人重視,一次次地方被記入史料,那是曆史文化地位的折射,立地鎮的曆史是從這裏出發的。
走進立地鎮,有一條路是通向澇池的。立地鎮有東鎮西兩澇池,澇池邊垂柳依依,映照過立地鎮的日月與曾紀經有過的繁華,映照過大明秦王府琉璃廠的興衰,也映照過立地鎮瓷業由興旺走向沒落的曆史。
立地鎮何時建鎮,沒有記載。從《元豐九域誌》“同官,三鄉,黃堡一鎮,有白馬山、同官川”看,白馬山與黃堡鎮一起記人,當有其必然意義,那就是與陶瓷的關係。比《元豐九域誌》早幾年成書的是宋熙寧九年的《長安誌》,書中記載唐代同官縣共六鄉,宋初為四鄉一一8鎮。而其時的同官縣隻有三個鄉,很顯然鄉數字的改變是因為黃堡鎮的設立。宋初同官縣南鄉為永寧鄉,黃堡鎮一設立,永寧鄉就撤銷了,永寧鄉管轄的立地坡、上店、陳爐當時就都歸屬於黃堡鎮了。在明萬曆年間編撰的《同官縣誌》上,我找到了“立地鎮”的名字。不僅有鎮,還有集,是古同官北關、陳爐、立地、哭泉四個大集之一。它的建鎮,顯然在明以前、宋以後的金元之際:而且與陶瓷發展有著很大關係的。“宋初鎮東橡樹嶺、北興隆溝有數十戶居民以陶業、農業為生,元初居民移陶於鎮’從這個記載看,在元代,立地鎮就已經建鎮了。到明代,謂之”東山古今形勝之地,一省咽喉,往來通‘衝之途,名日立地坡“,這是明萬曆年間的《建修觀音閣記》所記載的。
立地鎮還有許多宋代的傳說,比如石馬山南的盆景峪,是北宋時楊家將楊六郎與遼兵作戰的地方,”亦有陶瓷遺跡,更早於立地鎮也“,作為陶瓷和文化傳統,宋代這裏就已經開始,這是毫無異議的。
立地鎮的古物是很多的,今天還能看到的有古井、古寺、古窯……鎮中心的老街,仍然依稀灼目,猶如江南周莊的古街是傍河而建,立地鎮的老街是依山勢而修,東西相向,都是依據著自然的環境條件。依據今天能看到的碑刻史料,鎮街的兩頭是兩個城樓閣,進入鎮中,要從閣下的月洞門通過。東邊的閣是東聖閣,古容依舊;西邊的閣,是連接明秦王府琉璃廠的,名玉帝閣,可惜建築已佚;中間有玄帝觀聖母殿,創建於明,今遺存尚179在。鎮子鼎盛時期據清代縣誌的記載是在清代的康熙雍---一正朝,那個時候立地鎮有千多戶人家,這個記載其實是不準確的,立地鎮的全盛時期應該在元明之際。鎮上的建築與古陶瓷遺跡很多,大都是元明之際的就是證明。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就有北京來的陶瓷權威在這裏采集到宋代的陶瓷殘片,在本世紀初的考古發掘中也發現了北宋晚期的瓷片標本,現在我們還可以看到的,則有金代的窯址,元代的窯爐。我還見到過元代至元年號銘文的瓷片,這些無不與這座東方陶瓷古鎮的曆吏有關。曆代窯爐的記載,縣誌上亦有一二,”元初,其窯為老窯西甕窯,亦稱大器窯,為鎮民陳宗升所創,能造大缸大盆,每器可容粟三石有奇“;”至明洪武時,楊氏創建中興窯,鎮人陳、尋、張三姓,建立昌盛窯、雙瓷窯。嘉靖時有三益窯、明亮窯、堅久窯、長盛窯“。在這個時期,對於方立地鎮來說,它的名聲大噪,還有一個原因是它與朝廷的王族發生了聯係。在明王朝長達二百多年的統治中,古它一直是明秦王府的一個直屬地,秦王府在這裏建立的鎮專燒琉璃建材的琉璃廠,幾乎占據了元時立地鎮一半的紀地方,發展中的立地鎮隻有繼續擴張,民間陶瓷窯場也事向馬家灣一帶遷移。需要辯證的是,明秦王府在立地鎮所設琉璃廠,不僅僅隻是燒造琉璃,在它的窯址內,出土有當時的各種青瓷、黑瓷、醬油瓷遺存,它所生產的琉璃瓦等建築材料,也不是僅僅供明秦王府使用,西安的文廟、大清真寺、東嶽廟、西嶽廟和在立地鎮北邊的唐玉華寺在明代的修繕和裝飾,所用都是立地鎮的琉璃瓦,這在這些地方保留下來的琉璃瓦上有立地鎮工匠所刻的文字作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