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張二花和趙家明之間發生的情欲之事在農村並不算新鮮,棉花地或是蘆葦蕩是上演這樣的激情戲絕好的地方。道德這東西看似有著無比威嚴的力量,然而一旦有了欲望的成分,道德頓時像一張薄紙,一捅就破;欲望挑戰文明相對要困難得多,而所謂的情感是不把文明放在眼裏的。情感與文明道德的衝突表現在兩性關係上尤為明顯。肯定情感的力量,也就肯定了人本性的存在。
張二花麵對突如其來的警察絲毫沒有慌張,其鎮定的舉止令所有在場的警察驚訝。一個婦女承認自己偷情需要多麼大的勇氣,首先自己要承擔道德上的譴責。其次要承擔別人的譴責。麵對這樣的婦女,為難的往往是理性的執法者。最後,所有的問題會集中到一點上,就是對事件的定論。賣淫嫖娼與普通偷情的處理有著天壤之別,生活中那有這樣的傻瓜到賓館偷情,偷情有必要到賓館嗎?賓館裏的偷情與賣淫嫖娼有多大的區別。這些當然都是細節,不弄清楚這些細節就會出現怨假錯案。這幾年真的出現過這樣的問題,執法者的尷尬往往來自自己的粗暴。
張二花的陳述很簡單,丈夫生理有疾患,沒有夫妻生活。趙家明開始還想咆哮,細一想這裏不是灘塗巷,是洋東,不是他們的地盤。他又怕別人認出他,於是兩手抄頭,一聲不吭,警察喝了一聲,站好,他依然耷拉著頭。張二花說是我讓他過來的。警察沒有理會她的話,登記,帶人回派出所。幹警們通過警務平台,查出張二花的資料。戶口在灘塗巷劉強更的戶頭上。
趙家明有些不服,警察說你可以行政複議。趙家明害怕事情說出去,影響不好,近而又哀求不要通知單位。警察不應,趙家明火了,理直氣壯起來說,誰嫖娼了,誰賣淫了。既然她沒賣淫我嫖啥娼了。警察聽他這麼一說,更為光火。我們說錯了,你告去。趙家明仿佛鼻子被人牽著,讓他到那兒他就得到那兒。牙一咬承認交。錢是趙家珍送去的,還瞞著老婆陳春娥。
趙家珍看他狼狽的樣子,禁不住笑出聲來。揶揄道,你個老大人想玩女人,弄到這兒幹什麼。灘塗巷的女人有的是,比這開放多了,實在沒地方,到我的地盤上,我也好收拾攤子。趙家珍的擺譜排得絕對不是時候。趙家明心想,在灘塗巷我還用得著你撐腰嗎?你那小旅社的手續我是我出麵辦下來的呢?你吹什麼牛。
兄弟倆一路走一路說。仿佛兩個秀才在斯文,誰也不服誰。
趙家明害怕事情傳出去,影響自己的工作。趙家珍胸口一拍,誰要是提這事,你就說是我幹的,警察搞錯了,我怕它個吊。趙家明一聽這話可高興了,好的,警察弱智,搞錯了,還向我道歉了。趙家明一高興就忘乎所以,他說你知道我和誰睡了?趙家珍搖搖頭,趙家明小聲說,張二花。話音未落,趙家珍本能地後退了一步,那個女人!
劉強更對趙家珍始終懷著一份警惕。他認定了趙家不是好東西,別的不說,單是村裏的賓館承包給他,一年的承包金才一萬五千元。勾當!盡是勾當!他恨自己的腿不爭氣,要不然做的事給他看看。他奇怪灘塗巷的老百姓為何對這些無動於衷。灘塗巷的老百姓難道隻關心誰家的公公扒灰,誰家瞞著政府生了個男孩這等勞什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