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2 / 2)

顯然張大成被江紅逼急了,張大成驚訝地張大嘴巴說你會不會真的殺了人。江紅大聲說:“會的,一般人都會殺人的”。張大成死勁地撓頭,一臉的悚像,弓著腰出去了。江紅高興得不得了,她慶幸自己當初好虧沒有和張大成這種人結婚。

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敢承認他會去殺人,也沒有人敢承擔他殺了人,寧願亡命天涯,不惜一切嫁禍於人。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那個想殺人的人到哪裏去了?他殺了嗎?殺的那個人又是誰呢?是他自己,還是殺了想殺他的那個人?誰想殺他呢?

他為什麼想殺人,僅僅因為他被別人殺嗎?他應該報警呀。他想殺自己還用得著告訴別人嗎?我要找他。我怎樣才能找到他呢?我隻有是個殺人者才能找到他。 江紅有一連串的疑問。

我想殺人了,我想殺人了。這話不能喊出來。真要是喊出來的話,他們不把我抓進精神病院才怪呢?江紅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她想喊叫。她又想起了在精神病院度過餘生的姑姑,一個一輩子單身的女人。

江紅曾到那裏看過她姑姑,她過去對江紅很好。江紅去看她的時候,她想抱江紅,值班醫生是個滿臉橫肉的家夥,他一把抓住江紅姑姑的胳臂,推開江紅說,離遠點,趕快離遠點,她有攻擊傾向,醫生滿以為江紅會迅速離開,可江紅站著紋絲不動,醫生急了,他猛地揣了江紅一腳,還惡恨恨地瞪了江紅一眼。不知這是對江紅不聽指揮的懲罰,還是他代替了江紅姑姑對江紅實施了攻擊。醫生的眼神到現在江紅都沒忘記,從此江紅再不敢到那地方去了,她連那裏的醫生都怕。她覺得寧願殺死她自己都不想到那地方去,那不是人呆的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江紅意識到自己的無聊,整天在殺人與被殺之間嘮嘮叨叨,沒有什麼意義,就像她租的那棟樓下打字的那個小姑娘請教她的問題一樣繁雜與不清楚。這個小姑娘給一個研究生打了一篇論文,那個研究生的手稿特別潦草,小姑娘充其量也隻是初中畢業的水平,有些字根本不認識,那個研究生寫的是關於海得格爾存在主義方麵的東西,通篇盡是些“在”與“不在”,“存在”與“在”,“在”是“不在”,“不在”是“存在”……打字的小姑娘不懂論文說了些什麼,標點怎樣逗,江紅說我也不懂什麼在與存在,更也不知道“我手寫我心”以及“我思故我在”這類高深莫測的東西。她甚至建議以後遇到這樣的文章幹脆不打。

可研究生們是存在的,江紅她們同樣也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