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按照以往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是在老譚的路邊攤吃完飯,可能是從小看的書多。每次我酒足飯飽之後老譚總會給我泡壺普洱茶消食,自己則是拿出自家釀的高粱大曲小酌幾杯和我說說話、開始還能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著說,可是說道一半的時候基本就是我的獨角戲了,從封神榜到溥儀些的《我的前半生》我就像一個評書藝人一樣一本一本的小說給他們說出來,畢竟這一家三口加起來鬥大的字不識一籮,我像說評書一樣給他們講故事也讓他們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也算得上有學問的人。

老譚和我在桌子邊毛豆花生普洱小酒談天說地,美女大廚在一邊炒菜時不時打斷我的話在老譚不樂意的表情下問點別人聽上去很可笑的問題有時候惹得周圍的食客一陣哄笑,而我倒是沒覺得什麼旁征博引的給她解釋,在她羨慕的眼神中讓我滿足自己內心傲嬌的小公舉。老譚的老婆就坐在不遠處的小凳子上刷洗碗筷,笑眯眯的看著我說書。這種和諧的畫麵曾經被一個有心的食客拍了下來,衝洗成照片送給了老譚一家,可能就是這張照片讓他們一家三口在心裏已經把我當成一家人。所以就算我帶了一個看上去傻呆呆的女孩,他們也有一種捉奸的心情。

我用最合理的解釋搪塞了過去,老譚可能才反應過來我畢竟和他們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好說什麼過激的話,隻能打點感情牌。

老譚照例拿出一個小酒瓶裏麵裝著自家釀的酒,喝了幾口幽幽的對我說:“這張桌子你還記得嗎?”

我心裏一陣無語的感覺,大哥你擺攤的桌子你讓我認識它幹什麼啊。

我表麵上還是一副深沉的回憶若有所思慢慢的說:“這是我的專座啊,專門的凳子專門的桌子。”

老譚拍了拍桌麵說:“這是你第一次來我這寫毛筆字的時候用的桌子。”

老譚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來幾年前,那是我開出租車的第一個年頭,被認識的同行大哥帶到這裏來吃飯,那天我記得我正端著一碗炒麵大口大口的吃著,一個鄰座的小夥子突然哭起來,周圍同行的兄弟們一邊安慰一邊問話,結果才知道那天是他長嫂的忌日,他是被他嫂子代大的,長嫂如母可是嫂子去世後他大哥就馬上二婚了。長嫂葬在哪裏他都不知道,大晚上的一邊吃一邊哭。大家都在勸他放下唯獨我告訴他在這周圍找3塊磚搭起來一個類似佛龕的東西,從老譚手裏借了點自釀的高粱酒(這個攤子來的人大多是出租車司機所以從不買酒)誰的車上找了幾張舊報紙,在美女大廚那裏借了點醬油,在從一個司機那裏借了一把打掃灰塵的小刷子,借了老譚攤子上一張桌子,用刷子沾著醬油在報紙上寫字,一張紙上寫的是《額彌陀經》前麵幾段,一張紙上寫的是韓愈的《祭十二郎文》我把裏麵的稱謂對象都做了修改。最後一張紙上套用了老舍的《自傳》把他改成那個小夥子的自傳。多餘了一堆舊報紙在磚頭搭成的佛龕麵前燒了起來,我先是按照背誦了一邊《額彌陀經》燒了第一章紙,再是說了一下小夥對長嫂的思念燒了第二張紙,然後再說了下小夥現在挺好的燒了第三張紙。最後撒了3杯高粱酒,說來也湊巧刮了一陣風,地上的紙灰漫天飛舞。我本來想讓跪在地上嚎嚎大哭的小夥子把心事放下,但是那個小夥子壓根不理我就在那哭,我稍有些尷尬就不由自主的笑了幾聲。但是在別人眼裏我當時的樣子就像得道的神棍把人家大嫂超度了,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當時的那些人是怎麼想的。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給周圍的同行寫點東西。清明重陽過年送寒衣,對聯福字祭文喜字,都成了我賺得外塊的一種手段。還好從小看書多,豆腐三碗三碗豆腐的應付的也得心應手。

這張桌子也就從那時候起成了我的專座,平時也有不開眼的眼尖看到這張平時收起來放在一邊的桌子會得意洋洋的找個凳子坐在旁邊,但是也會被周圍不少熟客趕走,遇到耍橫的我們的美女大廚也不介意拿出菜刀比劃下身手,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美女廚娘背後留出的一小塊空地和平時一張閑置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