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1 / 3)

婚事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擬定邀請賓客的名單。男方,女方。男方:鄧一群擬請同處室的同事和領導,機關的年輕人。同學、朋友。親友(略。在這個城市裏他沒有任何親戚,而老家的人他不打算請他們來)。女方:銀行的領導和同事,她的同學、朋友,親友(她家的親友不少,像肖如玉嫂子的父母、哥兄姐妹,她姐夫的父母、哥兄姐妹等等)。僅她的同學和朋友列出來的(也是非請不可的)就有四十多位。排一排,要邀請一百多號人。

鄧阿姨作為介紹人,肯定是要請的。但鄧一群那時的心裏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肖如玉一家對鄧阿姨在個人生活上頗有點微辭。當他們議論的時候,鄧一群不由得有些心虛。他們當然什麼也不知道。在他們眼裏,隻知道他同虞秘書長是老鄉關係。

這是一種畸形的關係,他和鄧阿姨。它是醜陋的,是一種罪孽。鄧一群有時候心裏忍不住這樣自責。我是多麼無恥啊!沒有人會想到一個農民的兒子,內心是多麼的醜惡。這是兩種不同文化交彙在一種特殊環境下的必然。要麼他是保持自我,要麼改變原有。他選擇了改變原有。這一改變,就改變了他很多東西。

僅那一次後,他們就再也沒有過。雖然他後來還去過兩次,但他們表現得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一方麵是因為她家裏有保姆存在,另外一方麵是他們的確都恢複了理智。鄧一群現在有了肖如玉,他覺得再那樣是不道德的。而鄧阿姨想起自己過去年輕時做過的事,就理解了鄧一群。他是年輕的,衝動的,他渴望女人的愛和肉體。她當然不知道他已經有過性愛經曆。而自己同樣受著幾十年來在演藝圈裏的影響,在年老色衰的最後,放縱了一回。過去都是別人利用她,而她居然也終於利用了一回別人。

她在深感罪惡的同時,平衡了過去失衡的心態。

婚宴必將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肖如玉的哥哥找到熟人,在北京南路上的友誼飯店訂了座。整整二十桌。對鄧一群來說,這樣的排場不算小了。

鄧一群想到自己的關係,說如果趁他結婚的時候能請到廳長就更好了。他把想法對肖如玉說了,她去問她的哥哥。於是肖處長就說,一切到時候再看,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去請。他是自然明白他妹婿的野心的。

讓鄧一群稍稍感到不快的是她家堅持要有伴娘伴郎。而伴娘伴郎都是肖如玉找的人。鄧一群一個也不認識。另一件事就是肖如玉堅持當晚住在友誼飯店裏,而不是在他們的新房。這讓鄧一群感到很不理解。她僅僅是為了趕潮流。而包下那個房間一晚上要一千多塊,如果加上酒席的費用,要三萬多(這大大超出他的想象),結果當然還是依了她的要求。很多錢是她家裏出,他幾乎沒有說話的權力。

肖如玉的媽媽堅持讓鄧一群把他的母親叫來,她認為如果不請來就是相對的不禮貌。鄧一群心裏有些矛盾,一方麵希望媽媽來,另一方麵覺得媽媽上不了台麵,對這樣的場合會感到非常的不安。但猶豫了兩天後,他還是同意了嶽母的安排。他給老家去了一份電報,讓媽媽還是由妹妹陪著來。

10月22日,他們一大早就起來了。趁保姆還在做早飯,肖如玉讓鄧一群去街上買了一束鮮花。吃過早飯,伴娘伴郎都來了。伴娘非常年輕,也非常漂亮,姓黃。鄧一群聽肖如玉叫她黃曉雲。黃曉雲跟她同一個單位,算是她最近兩年來玩得最好的知己。伴郎是黃曉雲找來的,肖如玉也熟悉,可對鄧一群來說,他根本就沒法同他進行交流。一切隨他們去吧,他隻有抱定這樣的想法。

第一件事就是新娘要去一個叫“上花轎”的地方化妝,據說那是陵州城裏化妝新娘最好的地方,當然價格也不菲,新郎也要把頭發吹吹整齊。四個人坐上出租,直奔目的地而去。

天氣真好。

鄧一群的心情也好起來。肖如玉和小黃一路上吱吱喳喳,那個叫阿泰的小夥子也高興得很,插科打諢。看得出來肖如玉對這個小夥子很有好感,說他怎麼怎麼純。而鄧一群看這個阿泰卻覺得他太娘娘腔了。伴娘倒是讓人格外眼亮,他看見黃曉雲有一雙非常有神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分外傳情,而她的皮膚也非常白皙。她穿了一身非常漂亮的淺顏色的套裝,領口低低的,可以看見一抹酥胸。這樣姑娘也不知是誰會有如此豔福,鄧一群在心裏感慨。他是沒福消受。天下的那些美女都屬於誰了?那些有錢人,那些當權者?

他隻配娶肖如玉。鄧一群知道自己的身價。他有過失敗的經曆,王芳芳,田小悅。而在林湄湄麵前,他並不是一個勝利者。他是被動的。這麼長的經曆中,他隻有戰勝過葛素芹,而這是否是他真正的勝利?

鄧一群隨即就作了否定。

肖如玉的新娘妝整整花去了半天的時間,出來的時候的確讓鄧一群感到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她穿上了一套雪白的婚紗長裙,領口低露,透出平日他所沒有感受到的一種性感。裏麵襯著血紅色的內衣。頭發染了點色,很妖嬈。鬢角還插了幾點星星草。臉上的妝太濃了,掩蓋了真實的膚色。她讓他既新鮮又陌生。但是拿她與伴娘相比,她還是沒有黃曉雲動人。由此他想到其實肖如玉並不會辦事,她怎麼能找那麼一個漂亮的伴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