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一群決定做一個表麵上默默的人,除了隨張衝組長到各個村子去,其餘時間就喜歡呆在自己的宿舍裏。張衝有五十多了,是個個性鮮明的老頭,在農工部,他是一號人物,容不得別人說話。他骨子裏是個喜歡獨裁主義的人。也正是他這種獨專的個性,使他在仕途上走得很不順。他工作是有能力的,但缺乏群眾基礎,同僚們就更是想方設法地打擊、排擠他,所以,他至今才是個省委農村工作部的部長(正廳級)。要是單以他的能力,怎麼也該是副省級幹部了。
張衝開始的時候,對鄧一群感覺不好,覺得他對工作有點消極。後來,他慢慢知道鄧一群的事情,也就理解了。他甚至還產生了不少同感。他過去經曆過類似的經曆,心裏覺得機械廳這樣對他不是很妥當,鄧一群有情緒是可以理解的,加上他曾經生過病,所以,也就盡量少安排他工作。
在這樣的閑暇裏,鄧一群就有空去打葉媛媛。
他們都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交往。
後來鄧一群想起來,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是采取主動的。是他主動聯係了葉媛媛,因為他看出來她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他,最主要的還是自己內心的需要。他內心空虛啊。他需要有東西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事業的不幸,愛人的不理解,這都促使鄧一群走到了那一步。從開始,他們接觸並不多。但愛對一個年輕女子來說,常常會襲擊得非常突然。葉媛媛對於情的意識開竅得很晚,她過去在學校的時候經常有女同學會愛上年長的男老師。她那時候感覺很奇怪。現在,她也開始了。可惜的是她不知道這時候來,對她是怎樣的一種悲劇。
葉媛媛沒有主動向鄧一群表白,一是由於自己的羞怯,二是由於對他身份的敬畏。最主要的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現實的,她甚至不該這樣想。他是一個有婦之夫。她真的就為了心裏的那一閃念責罵了自己:我瘋了嗎?我真的是一個瘋丫頭,一個白日夢者,一個妄想狂。想男人想瘋了?想誰也不應該想他。充其量,他隻能當她的哥哥。
但是,她心裏時不時會想到他。她說不出他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她。她情不自禁地想去接近他。而他表麵上看來非常平靜,這就使得她有一陣甚至非常苦惱,不知道怎麼讓他知道才好。她自己也說不出來愛這個人什麼。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無望。然而,她沒有苦惱得太久。對於鄧一群來說,他這時候正需要一個像她這樣涉世不深的女子,來安慰他枯燥的靈魂,自從結婚以後,他差不多一直是壓抑的。葉媛媛年輕,熱情美好,心地單純、善良,對男人還抱有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她不知道,在鄧一群這樣的男人眼裏,女人永遠就是女人,是男人要征服的對象。
葉媛媛去找鄧一群,都是在晚上。鄉政府大院裏人多眼雜,她不得不小心。她怕人家說她什麼閑話,但她的確又實在忍不住要去找他。在她眼裏,鄧一群是個可親的男人,一點架子也沒有,那麼的善解人意。在鄉衛生院,她無聊得很,找不到一個理解她的年輕朋友說話,而在鄧一群麵前,她卻可以增長好多新的知識。他對社會和人生的看法,在她看來,是非常新鮮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鄧一群成了她的精神導師。盡管葉媛媛也可以說是一位有知識的女性,但事實上她對人生,對生活,了解得還是非常的少。除了工作,她平常最愛讀的書,就是一些香港台灣的言情小說,還有就是《讀者》、《女友》或是《愛情與婚姻》之類的雜誌。可想而知,這樣的書籍對她產生了怎樣的影響。對愛情,她頭腦裏充滿了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像肖如玉一樣,她也愛看港、台電視劇,但肖如玉是在現實的婚姻裏找一點輕飄的感覺,而葉媛媛則是想用虛假的戲劇去規則沉悶的生活。
鄧一群知道,要想獲得她的芳心,就必須征服她。而要征服她,對於他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他的年齡,他的經曆,他對社會、生活的種種理解,就足以吸引她。這時正是他事業不幸的時候,這種由個人事業上的不幸,而產生的他性格上的沉悶,在她眼裏,就成了男性深沉的魅力。當鄧一群第一次回城的時候,她以為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在他走後的好長時間,她不時會想到他。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