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金鎖便招呼著下人將生活瑣物往旁邊的院子裏搬,似乎是江翰卿的意思。
李落煙的身子很弱,細胳膊細腿的,流產對她來說應該是要命的,難怪她會一命嗚呼。
下人在忙的時候我照了照鏡子。柳眉輕蹙,剪水雙瞳,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果真是一副我見猶憐小家碧玉的模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簡直可以去應聘劉德華的夢中情人了。
突然有些懷念前世我那短短的亂糟糟的頭發,還有我最最親愛的黑框眼鏡們。哭,我想你們了……
鬆鬆的將頭發綰成髻,想要出門去轉一轉。
悶在屋子裏太久,再不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就真的要gameover了。
學士府裝潢的不錯,假山皆是上好的太湖石。隨處可見品種名貴的花草,有些在現代甚至已經滅絕。
我是天生路癡,為了不出糗,我也隻能在小範圍裏轉轉。
不知不覺中,我走到了一處小院落。開的正怒的紫藤花爬滿了木質廊架,空氣中都飄滿了紫藤的香氣。不自主地就唱起了歌。
“紫藤花迎風心事日深夜紮。越想逞強去開了,笑聲……”
我自顧自的唱著,陶醉在這美景中。前世我“校園小麥霸”的稱號可不是騙來的。
風徐徐的吹過,於是細小的花瓣悄悄飄落,落在我的發上,衣衫上,我伸出手去接,卻還是從指間漏下。
“此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姑娘好音律!”
忽然聽到身後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我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
古時候女子拋頭露麵是不合禮法的事情,女人若與不相識的男子遇上,應即刻掩麵退下。不然便視為不貞之舉。
可是,我並不是這個時空的女子啊。
所以當我用打量的目光將那人從頭至腳再從腳至頭的看了幾遍之後,他的眼光中流露出了驚訝:“敢問姑娘是?”
我這個人呢,一向不喜歡與陌生人交談。於是冷冷的最後望了他一眼,便別過臉去。
這裏是內院,不是家中的男眷是不能隨便進入的。難道是江翰卿的貴客?看他衣冠楚楚,氣質倒也像是出身金貴。
那男子離我很近,近的甚至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又過了片刻之後,隻聽到衣衫摩擦的聲音與男子的聲音一起傳來:“那在下就不打擾姑娘的雅興,告辭了。”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小了,我才再次轉過身來。
紫藤的花瓣隨著微風倏倏地往下落著。漫天花雨中,我突然憶起了方才那男子的麵容。
天哪──
那含情的眉眼,挺拔的鼻子,刀刻似的嘴唇。他他他,分明就是我的小白啊!
隻是換了這古裝扮相,倒真的沒認出來。
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並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林梢鳥在叫,不知怎樣睡著了,夢裏花落知多少。
“夢裏花落知多少…”
我喃喃的重複著這一句,然後笑了,在這飛舞的花雨裏。
可是我能想象出,我這個笑,有多麼哀傷,多麼悲涼。
折回的路上,遇上匆匆而來神色慌張的金鎖。
“小姐,不好了小姐──”
我微微蹙眉:“這麼慌幹什麼。什麼事?”腳步並沒有緩下來。
有些不舒服…該死的,這女人的身體真麻煩!
金鎖猶豫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卓容公主來了…還有,皇上也…”
我腳下頓了頓。
是了。原先還以為那酷似小白的男子隻是一個什麼不相關的官宦子弟,在後院行走難免有些奇怪。不過仔細想來,如果那男子就是當今的皇上,那麼他出入自由也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