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說完,便覺得右臂又是一陣酸痛,她纖細的腰身已經被他緊緊裹住,他的鼻尖即將與她碰觸。
徐天琳終於與她肅然相對,深沉地望向她:“看來你還關心我的生死。”
陶媚兒看他的雙目中紅絲隱隱,殺氣頗重,不由得感到渾身冰涼。
“你果真要將我囚禁七七四十九天嗎?”陶媚兒說完,冷冷地迎上他的雙眸,自己的心已化為一把絕情的利刃,將他與她一刀兩斷!
他果然有些遲疑,怔怔地看著她的冷淡,慢慢放開了手。
“天琳少爺,小姐……”金正忽然又匆匆折回。
徐天琳與陶媚兒同時驚道:“出了什麼事?”
“宮裏來人了,聽說是當今聖上病重,奉丞相之命來請太醫丞和林女醫為陛下會診。”
幾番折騰,陶媚兒覺得自己的氣力在漸漸消失殆盡。如今聽說聖上病危,再也承受不住多日來的疲憊和感傷,緩緩倒了下去。
“快備車回宮!”耳邊似乎傳來了徐天琳焦急無奈的聲音,之後便覺得一片茫茫黑幕鋪天蓋地而來。
陶媚兒沒料到,她這一睡竟然是一天,待悠悠醒轉時,已是天幕沉沉。一陣熟悉的龍腦香輕輕沁入鼻孔,蘭花錦綾的絲潤滑膩添了幾多輾轉。
隻不過短短一日,她便重新回到台城內苑。七七四十九天的囚禁因為當今聖上的忽然病重而結束。
於是看四下無人,便掙紮著爬起,踉蹌地朝當今聖上所居的淨居殿而去。
淨居殿內一片恐慌,本就縞素的幃帳如今已破爛不堪,至善大師不停地敲著木魚,口念佛經,仿佛這一切都是塵世瑣事,與方外之人無關。
地上趴滿了叩頭如搗蒜的太醫,太子殿下愁容緊鎖,“徐太醫,父皇他……”
她的夫君徐子風此刻正站立在病榻之前,絕望地搖頭,子風歎道:“陛下氣息短促、脈搏無力,似正在彌留之際,為臣恐怕回天乏術了。”
太子蕭綱聽後,憤怒地看了一眼侍立在周圍的賊兵,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父皇一生以仁慈治國,可曾虧待你們,你們……卻一口蜜汁也不拿來與他喝……這是欺君罔上的死罪,你們可知道?”
四周眾人均不敢應聲,隻聽一片低沉的啜泣聲。
“不要……”這時,忽見聖上眼皮微微顫動,雙目瞪圓,張開幹癟的手掌,緩緩指向至善大師。
剛剛抬起的手臂,瞬間又放下,淒然駕崩。四周頓時哭號一片。
太子悲痛欲絕,直到哭得渾身無力,方才看了一眼仍然在念經的至善大師:“父皇他一生向佛,幾次舍身,均是因佛緣難解,臨去之時仍然不忘與大師切磋佛理,可謂至誠至善……要多抄些佛經與他超度……”
眾人點頭稱是。
陶媚兒在帳簾之後遠遠看那綽綽人影,知道徐子風定在其中,卻不得與他相見,滿腹惆悵油然而生。
正思慮中,忽聽“喵嗚”一聲,隻見一隻黑花肥貓竄了過來,一陣逼人的殺氣隨風而入。隻見侯景搖擺著健碩的身軀,帶著徐天琳等人進入內殿。
“陛下,微臣來遲了!”侯景跪在聖上的遺體前,虛情假意地號啕大哭起來。
太子蕭綱忍著滿腔的怒火,冷哼一聲,扭轉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