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曾驗證那至善的真實身份?”
李方丞點頭道:“那日我為陛下送呈方藥,偷聽他與陛下清談……我雖看不真切,卻聽得出他便是我的義子高銘。”
“如今他蒙受陛下寵信,誰又肯相信他便是湘東王的奸細?”
“你說什麼?”李方丞一聽大急,一口痰湧了上來,幾乎要暈厥。
陶媚兒連忙近前救治,待他緩過氣來,歎道:“民女萬萬沒有料到,他便是那找尋已久的奸細。”
“他劣性不改,居然以佛門為掩護,傷害忠良,簡直是衣冠禽獸…”李方丞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輕笑。
“真是什麼都瞞不了林女醫,我韜光養晦多年,不過是為了揚眉吐氣,可是到最後卻還是棋差一著,險些栽在你林女醫手裏。幸虧我察覺得早……”
門被重重地推開,高銘陰毒的雙眸直望過來,震懾了陶媚兒的心。
“你……逆子……”李方丞長長喘了一口粗氣,左手指向他,“忘恩負義的東西!背棄了家國,你良心何安?”
高銘猙獰地朝他瞪去,怒道:“我忘恩負義?你又何曾光明磊落了?要不是你,徐氏何以會流落民間?你將我趕出皇宮,我無依無靠,要到哪裏棲身?若不是湘東王收留了我,我今天不知會淪落何處。”
李方丞肩膀劇烈地抖動,不甘心地掙紮著,“你……”
“若不是看你對我有養育之恩,你早就去見閻王了!”高銘目空一切地掃視著空空如也的藥屜,冷漠如冰,“這許多年,你在皇宮內苑享受帝王之敬,又何曾惦記我的生死?”
陶媚兒看他一身佛衣,空靈淡泊的神態盡數退去,毫不掩藏那卑劣無恥的行徑,不由得心痛萬分。
“大師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
“哈哈哈……什麼佛能度人?那不過是天子為了教化愚民所生。我是一個曾經叛離宮廷的人,若不是隱入佛門,吃齋念佛,受那難堪的苦寒,又怎能投帝王所好,重入宮中,一洗過去之恥?”
“我……”李方丞怒聲說,“我要大義滅親,去陛下那裏告發你。即便是侯景老賊也未必能饒得了你!”
“嘿嘿,”高銘又一聲陰冷的狂笑,“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昨日你是否飲了聖上禦賜的長春酒?”
“什麼?”
李方丞和陶媚兒臉色大變。
“那藥如今也該發作了……我也在其中下了毒,那毒藥的配方還是你傳授我的,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我曾做過改良,現在連你自己都識別不出來了吧?”
“你……無恥……”陶媚兒怒極,連忙去看李方丞,他正恐懼地掐著自己的喉嚨,嘴角殷紅一片。
“喪盡天良……”陶媚兒的譴責聲已淹沒在一個褻瀆佛門的無恥小人的狂妄笑聲中。
隻見李方丞佝僂的身軀再次抖動了幾下,雙目一翻,再無生息。
陶媚兒的心在流血,怒視著眼前這個卑鄙之人。
黑暗中一陣窸窣作響,高銘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尖利的刀,抖動了幾下,瀉出一片凜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