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肯自己被蛇咬了,也要救他人一命。
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徐立康四肢百骸血液流竄,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他,已經不可自拔地愛上這個異族女子了,愛在骨髓深處,愛得無法呼吸。
太醫院不會使用木恩那詭異的醫術,用針灸通脈,配以湯藥療之,幸虧徐立康及時吸出那毒,否則木恩也許真的會香消玉殞。
隻是,她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這是徐立康一生最難熬的時刻,他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生怕從此會看不到她。
直到那天黃昏,她悠悠轉醒。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貴嬪的氣喘病好些了嗎?湘東王的眼睛看到了嗎?禦花園中那隻小兔子的傷好了嗎?”
她仿佛忘記了自己剛經曆過一場生死,眼中隻記得那些傷患。在暗處偷偷窺視她的徐立康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震動,偷偷跑到無人的僻靜之處,失聲痛哭起來。
“你為什麼哭?”不知何時,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攀上了他的右肩。
是她!他停止了哭泣,猛地拉下她的手,將她緊緊裹在自己的懷裏。“木恩,我不能沒有你!”
那一日,徐立康嚐到了她親自做的茯苓糕。茯苓糕絲絲細滑,入口即化,從外到裏,均是蜜餞般的甜。
看到這裏,陶媚兒已經眼淚橫流。原來這醫家之戀竟然是這般刻骨銘心,怪不得徐父最喜歡的便是那蜜餞茯苓糕。
“一切以病患為本,方為醫家本色。”最後一行,便是這一句。
徐子風的眼中一片水光,神情舒緩而感動。他現在才明白,父母之愛,果然是氣斷江南、無限惘然的遺恨。雖無從相聚,心事已成非,卻蕩氣回腸,華發蒼顏而不悔。
他將自己的手與陶媚兒相疊,“媚兒,我終於知道,自己是作繭自縛、愧對父母……”
“也許,我們都錯了……”陶媚兒如今才明白,何謂以病患為本。
環顧這回春閣的每一個角落,似乎聽到了父母的叮嚀。
不知何時,雙生樹的樹幹之上多了幾處焦痕。令陶媚兒窘迫的是,那琥珀杯並不在此處,而一旁樹下卻多了一片新土。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陶媚兒不相信,高銘臨死之言竟然是一番謊言。
這一晚,聖上身體不適,宣召徐子風前去。陶媚兒獨坐窗前,百思不得其解,那琥珀杯到底在哪裏?
“站在這裏像門神,嚇死我了……還不快給本夫人消失……”外邊的人一聲嬌呼,原來是晏紫蘇,她故意奚落著一個看守的侍衛,那侍衛不敢忤逆她,怏怏而退。
“夫人這麼晚了怎麼沒睡?”陶媚兒驚訝地看著晏紫蘇手中端著一個巨大的紅色食盒。
“這宮中如此吵鬧,我如何睡得著?不如去試試姐姐前幾日教我做的茯苓蜜晶糕,快來嚐嚐!”晏紫蘇最厭惡侯景貪戀的那群舞姬,夜夜笙歌,不知人間寒暑。
茯苓蜜晶糕?陶媚兒的視線落在那雕花細致的糕點上。童年的記憶依稀還在,從她懂事開始,每到中秋,便親手和徐伯母一起做那香甜可口的茯苓糕,而第一個品嚐的便是徐天琳。如今的他,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姐姐教我的東西我都記住了,近幾日忙於藥膳燉補,丞相甚為滿意。藥補不如食補,今日這款茯苓糕我特意加了鬆仁、桃仁、蜜糖和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