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盞勿雪恥(1)(1 / 2)

昔日的昭陽殿,東西長廊通幽,廊上置樓,並安長窗,珠簾垂曳,通向內閣。高梁長簷石刻的珍禽異獸,或蹲或踞,或逐騰往來。每到朝會,皇帝臨軒,宮人盡數登樓奏樂,百官列位,隻見絲竹競發、金石合鳴,內外通閣,流水珍木香草,布滿階庭,一番盛世景象。

可如今流水枯竭,百草盡折,一片空曠死寂。

最令人恐懼的是在昭陽殿正殿內,卻擺著一個巨大的刑具。這刑具叫做銼錐,是老賊命王偉製作而成。它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有大木輪,輪上置刀、下層設舂臼。行刑時,將人臥於上層,輪子轉動,將人從腳到頭切成片狀,落入下層的舂臼裏,再舂成肉醬。但凡皇親國戚、臣子良工,若有違抗命令者,一律上此刑具。

陶媚兒與徐子風一同看到這銼錐之時,正是當今聖上的壽誕之日。侯景借口祝壽,其實卻在大施淫威,殺雞儆猴,威逼聖上答應他諸多的無理要求。

“陛下,看老臣的傑作……誰要是不服,陛下就用這個懲治他……”老賊陰陽怪氣地說著,舉起一杯毫無顧忌地自飲起來。

隻見聖上蕭綱與範淑妃渾身顫抖,嘴唇青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溧陽公主蒙著麵紗,盛裝豔抹,如雕像一般,僵直地坐在侯景身邊。

陶媚兒與徐子風心緒如潮,忍痛向侯景及聖上施禮。

侯景看到他們,放聲大笑:“怎麼?徐太醫與陶女醫夫婦可曾定好醫好公主和老臣的方法?已經一月有餘了,本丞相已經沒有耐性了……”

“丞相……”聖上似乎想替他們說些什麼,但很快就被侯景淩厲的聲音嚇得縮了回去。

“稟丞相,臣與拙妻商量已久,要想完全割除丞相的肉瘤,不留痕跡,不傷筋脈,先用臣的獨門秘方製成湯劑浸泡百日才可施術。”

侯景眯著眼睛朝兩人身上掃了又掃,良久方說:“你的意思是說,讓本丞相再等一百天?”

陶媚兒說道:“丞相這痼疾是多年形成的病囊,若不謹慎從事,怕是功虧一簣!”

“啪!”侯景忽然起身,將手中的荷花樽擲於地上,“陶女醫,你可知道,在運籌帷幄中一百天足夠呼風喚雨、改朝換代,決勝千裏之外!”

說到這裏,他似乎覺得不妥,連忙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本丞相已不能再承受百日之苦了!三日之後,便要為本丞相去了這病。隻能成功,不許失敗,若有意外……”

他不再說什麼,隻是慢慢走到那銼錐麵前,用力一轉,隻見那刀刃閃著寒光,隨著輪子飛快地旋轉起來。

範淑妃再也忍不住,輕“啊”了一聲,啜泣起來。聖上蕭綱歎了口氣,軟弱地搖了搖頭。

“丞相,天有四時五行,日出月落,寒暑交替;而良醫用藥疏導,以針灸給予救治,都須順應自然天勢,丞相若要逆行,隻會欲速而不達……”徐子風試圖說服侯景,但話未說完,便被侯景揮手示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