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隻是怕,怕和你……才會吃藥……”江宛如斷斷續續的說,她也看到了他俊美的臉上,漸漸在起了變化,這種變化就像腳下的大海,越來越黑了。
江宛如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而裴平顏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難看,她見此,連忙又解釋道:“我也是最開始的幾次有吃藥,後來就沒有了,平顏……”
裴平顏冷酷的神色再現,他放開了攬在她腰上的大手,雖然說造人計劃因為不能生,他也不介意,他介意的是她不想生。
不能和不想,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概念。
見他一直沉默,江宛如也不敢再說什麼,這是已經鑄成的錯誤,她也無法挽回的錯誤。
裴平顏轉過身背對著她,麵朝大海,望向了一望無涯的大海,晚上的海水在淡淡的月光下,依然是黑洞洞的要吞噬著天空一樣。
江宛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他的身後,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什麼,想做什麼也不敢做,她連上前一步抱住他的勇氣都快沒有了,正如他所說,他已經開始習慣了她的承諾不算話,免疫了她的承諾一樣。
裴平顏點燃了一支煙,沙灘上暗淡的燈光下,依然可見嫋嫋娜娜的青煙從他好看的指尖升起,絲絲縷縷的青煙,像是繞也繞不完的情絲,一根、又一根的纏繞著他。
當一根煙燃燒殆盡之後,他輕輕的轉身,看著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蹲在了沙灘上,他俯低身,將她擁入了懷中。
江宛如被溫暖的懷抱包圍,這種熟悉的氣味,這種想念的溫暖,此時就彌漫在她的周圍,她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然後看到他的下巴,正撐在她的頭頂。
“平顏……平顏……”她低聲的喚著他,淚珠兒連成線,一串一串的滴落下來。
裴平顏凝視著她,聲音低沉而無奈:“宛如,你總是有辦法讓我生氣的,是不是?”
“對不起,平顏,對不起……”江宛如伸手抱住他的腰,“我那時候的想法是錯的,可是不代表我現在還是這種想法,我不想讓你生氣的,我真的不想……”
“我知道,所以我還在這裏。”他凝視著她的顆顆淚珠兒。
江宛如看著他,無論她做錯什麼事,總是能得到他的原諒,無論她曾經犯過什麼錯,他總是想辦法來進行彌補,無論她許諾過多少承諾,無論她撕裂過多少次信用,這個男人,依然是在她的身邊。
愛悠悠,恨悠悠,愛到盡頭,覆水難收。
千帆望盡處,始終如一為你守候的那個人,依然就是在燈火闌珊處,隻要你肯一回頭,他就依然還在。
“平顏,平顏……”她聲聲的喚著他,“你對我怎麼這麼好?你好得讓我慚愧,你好得讓所有人嫉妒,你好得讓我迷醉……”
裴平顏沒有說話,任她緊緊的抱著他,淚流滿麵,他好不好他壞不壞,不需要任何人來評價,但隻要她說他好,他就是好人。
春天的夜晚,冷風漸襲,沙灘上的行人逐漸減少,而那對吵架的男女還依然在不停的爭吵,那個女人邊哭邊罵,看上也有三十多歲的年紀了,她在哭泣著說:“我從十八歲就跟你一起吃苦,一年裏打過三次胎,醫生說我再這樣下去將沒得生了,而你卻又從來不肯做措施,我一吃普通的避孕藥又會長肥,隻好臨時吃緊急藥,我也不知道這一吃就會終身不孕……”
那個中年男人似乎冷靜了下來,沒有再和她對罵,而女人繼續說道:“當你終於重回大家族裏,有錢有權之後,你就開始嫌棄我變老,你要有良心的記得,我也有過十八歲,我也曾青春美麗過,我也曾懷過你的孩子,是你提出不要……而現在,你在外麵有女人,還要將小三扶正,讓我一無所有的淨身出戶,如果你敢這樣,我還不如一死了之……”
男人聽了之後,似乎有些許的動容,但很快,又恢複了冷酷,“你死了更好,我直接迎娶女人和兒子進門……”
“你……”女人放聲大哭,剩下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男人似乎料定了她舍不得去死,然後轉身離開了這片沙灘。
江宛如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對曾經相濡以沫的中年夫妻,現在卻又要相忘於江湖,這種殘酷的相忘,終是會帶來悲劇的收場,果然,她還沒有敢往下想時,中年女人飛一般的向在海邊跑去,海風裏,還有她淚水的鹹味……
“不要!”江宛如眼睜睜的看著她跳入海中,她趕忙從裴平顏的懷中跑出來,向海邊跑去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