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九月底白雲有一個去沈陽藥學院學習的機會,為期一個月。
那是主任安排的,他跟白雲說你不是藥學院畢業的,在藥廠總是吃虧。
白雲也很高興有這次機會,在離開學校三個月之後又重新回到課堂的體驗真是太棒了。
那時候清風在鄭州,白雲坐火車走京廣線可以在鄭州停留。
火車票有效期十天,這個流程大學四年她太熟悉了。
她寫信告訴清風她將會在鄭州停留兩天。
白雲很期待這次的會麵,也希望他們的關係有一點突破。
四年來他們的通信從未間斷,總是你來我往的一封接一封,生日,新年,聖誕照例是寄賀卡的。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去,稱呼也越來越親密。
說是同學,終究跟其他同學是不一樣的。
這算不算交往白雲不敢肯定。
她心裏固執的當作是,完全不給別人機會也不給自己機會。
去鄭州是坐那種綠皮火車,髒兮兮的。
火車早上到,下了火車順著地址找到清風訂好的招待所。
她去衝涼的時候,他就在房間等著。
那一刻真有男女朋友的感覺,很幸福的感覺。
臨近中秋,白雲給清風帶了廣州的月餅,大四喜。
很有一點團圓的意味。
四年來清風從來沒有跟她說過“愛”這個字,所以白雲不知道他當不當自己是女朋友。
那時候,白雲是一個很矜持很驕傲的女孩,她覺得男生主動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既然她已經給了他各種明示和暗示,就等於把發球權交了出去,接下來就沒她什麼事了。
洗漱完畢,神清氣爽,他們一起去的少林寺。
在黃河邊散步,還拍了合照,靠得很近那種,沒有帶相機,是花錢請人拍的。
拍完照片之後他們都有一點害羞。
回程的路上並肩走著,很近,沒話找話說,說去吃涮羊肉。
很陽光的午後。
回城在公共汽車上白雲開始犯困了,頭一晃一晃的半睡著的狀態。
清風說要睡覺你靠在我身上啊。
這不是白雲希望的狀態嗎?她不遠千裏而來可不是為了少林寺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猶豫了一下,猶豫之後怎麼好呢?
她隻好裝睡著了。
人家也不是傻的,當然知道她在裝。
他分明覺得受傷了,被拒絕的那種受傷,表情立馬繃緊立馬嚴峻。
一直到鄭州他們都沒有說話。
這件事讓白雲很糾結,她為什麼猶豫呢?難道是女孩子的羞澀嗎?
她一直都沒弄懂。
有時候,午夜夢回她會想,如果不是那一猶豫,她的命運會怎麼樣呢?
人生的抉擇真是一念之間的事,沒有重來的。
第二天白雲繼續北上,晚上的火車,她的車票是廣州到北京的,之後轉車去沈陽。
因為是國慶節,白雲原來就計劃在北京停留一周。
她跟清風說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好不好?
也許是這個邀請太突然了,也許是前一天的尷尬,他說:“可是我要上班啊!”
白雲也沒有勉強,揮揮手上了火車,沒有回頭。
告別的時候她不喜歡回頭,那時候年輕,視作瀟灑。
在北京她碰到一對來自廣州的夫婦,他們是去度蜜月的。
就在她入住的旅館接待處,那先生過來跟她說話的,很爛的普通話,他說我太太覺得你是廣州人。
白雲說是啊!
那時候她的戶口在廣州,自然認為自己是廣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