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舍不得英姐一家人,過去三年白雲已經成了這個家庭的一分子,就是後來白雲搬家了也經常回去的,周末也會住上一晚。
曉儀說:“白雲姐姐你不要走嘛,你的廣州話已經說得很好了,回中山又該說不好了”。
有那麼一刻她幾乎要動搖了。
再一個就是主任了,他一直栽培白雲,給了她很多的機會,有行業的會議一定帶上她,有接待藥檢局之類的飯局也一定讓白雲出席的。
上下九的陶陶居,廣州酒家是他們經常光顧的地方。
也不僅僅是為了吃飯,她一個剛出校門的人,主要是借著這些場合學習怎麼待人接物,怎麼跟上級部門打交道。
藥檢局的菲姨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她們成了忘年交。
菲姨是上海人,很胖,有很白的皮膚,體型像肥肥。
她的先生是越南華僑,菲姨讓白雲每天晚上去她家裏跟他先生學法語。
不收學費的。
也沒有教材,就是發音和口語,老師說像小孩學說話一樣就對了。
那時候,學法語的人很少。
菲姨說她兩個孩子都不肯跟父親學,真可惜,可惜了資源。
她讓白雲去學。
她先生開始也不肯教,說他教過好多個學生了,都沒有堅持下去的。
白雲向菲姨保證過會堅持,菲姨又跟她先生保證:這個學生不同的….
可是,才沒學多久,她就要走了,白雲很難為情,她覺得辜負了菲姨,也辜負了老師。
跟主任反而容易說,他是個亦師亦友的上司。
在白雲以後的職業生涯裏,再沒有碰到過這種上司。
所以她要走,第一個就是跟他說的。
主任說,我對你是有期望的,但是你說要回去結婚,這種人生大事我就不好攔你了,畢竟是你的終身幸福。
關於調動的程序,他也給白雲出了很多的主意。
白雲自己找到接收的單位,向廠裏打報告,廠長說,當初是你自己要求來的,現在又要求調走,這得有很充分的理由才行。
白雲說比如呢?
廠長說比如夫妻兩地分居。
他不知道白雲有男朋友,以為是天大的難題了,白雲說好,你給我開個證明,我要結婚了。
那時候結婚是要單位開證明的。
廠長說結婚好啊,我們馬上要分房子了,你要不走,我們就分一套給你。
但是白雲去意已決。
結婚真是一時間決定的事情,白雲發覺她在人生重大抉擇的時候都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也許她就是憑直覺去做人的,這種直覺很少欺騙她。
除了清風。
那時候是7月份,他們在10月國慶節假期領的結婚證。
鄭琦還有一點為難,他說我才去單位報到,怎麼好意思去人事部開證明結婚啊。
但後來他還是順著白雲的意思,他總是順著她。
所以人活著有時真的是憑運氣,婚姻何嚐不是一場賭博呢。
有一陣子白雲還是想不明白,怎麼倉促就嫁了呢,那時候真是一窮二白,沒有房子,沒有錢。真是裸婚,白雲不介意嫁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她自己也是一無所有。
但是她相信以後會有的。
清風後來說,他不敢主動的原因是:他剛畢業,一無所有。
白雲氣結,她看起來像那麼物質的女人嗎?
但是鄭琦的母親居然還不同意他們結婚。
她識字不多,讓小兒子給哥哥寫了一封信,大概的意思是說家裏供他念書花費不少,不能一畢業就結婚的,要回報家裏。
這鄭琦也是老實人,他把信拿給白雲看了。
白雲心裏就有一點不爽,她認為婆婆一開始就不喜歡她了。
做婆婆這方麵呢,自己眠幹睡濕養大的兒子,這樣拱手讓給另一個女人,這心裏也是多少有點不甘。
都說女人是天敵,這婆媳之間的芥蒂,從他們結婚之前已經存在了。
結婚之前白雲有約清風出來喝咖啡,她故作很高興的說我要結婚了。
清風說我知道啊!
白雲又問你怎麼知道,他說你的事我當然知道的。
也是,鄭琦已經弄得天下皆知了。
但白雲還是願意相信是清風特別留意她的事情。
如果他說你不要嫁,白雲大概是會悔婚的吧。
但是這個冷靜的天蠍座說的是“祝你幸福!”。
白雲心裏恨恨的想:我就幸福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