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杭州。
尼莫:杭州,我以為你說非洲呢,就是非洲,過年也是可以回去的。
白雲:你也覺得不正常吧,那邊不回,他也不去,奇怪的是,他女兒也不去,那麼多年,一次都沒去過。
尼莫:就是說,他們不方便去咯,那邊另外有一個家?
白雲:不知道,他說“無所謂,騙我就騙我吧”,真是個極品。
他什麼都無所謂,他皈依了,心中隻有佛,他說老了,到終南山隱居去,象他師傅的師傅一樣,以鬆針為食,以泉水為飲,足矣。
俗世的事,他說不留戀,“半緣修道半緣君”,隻是,不知道“君”是誰。
這時候,魯哥父子逛了一圈回來了,他們一起去珍珠海。
珍珠海藏語叫“卓瑪拉措”,是仙乃日的融雪形成的海子,隻有0.1平方公裏。
密林中的珍珠海彷如鑲嵌在蓮花寶座上的綠寶石,這裏是拍仙乃日倒影的理想地點。
珍珠海水平如鏡,把莊嚴聳立的仙乃日完美地倒影在自己深邃的懷抱裏,經過聖水的洗滌,水中的仙乃日似乎更顯得超凡脫俗。
大家完全沒有高反的症狀,尼莫和白雲還能在珍珠海的前麵拍出跳躍靈動的照片。
然後,就聽見悶雷般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卓瑪說:雪崩!
她平靜的說,好像說“下雨了”一樣。
雪崩不是很危險的嗎?
他們順著聲音抬頭望去,山上的積雪順著雪槽從雲霧籠罩著的山頂奔湧而下,遠遠的看,雪花如同瀑布水流般四處飛濺,煞是壯觀、煞是震撼。
雪山,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趁著魯哥跑去跟兩個江西大學的學生搭訕的時間,白雲和尼莫繼續剛才的談話。
白雲:很慚愧,大家本是一個課堂裏上課的,班比和你都在專業的領域取得這樣傲人的成績,而我,早早的自我放棄了。
尼莫:你有你的長處,你駕馭文字的能力很強,你可以寫作啊!
白雲很害羞的說:是在斷斷續續的寫呢,沒有見得人的作品。
她說開始在朋友圈發,朋友們說,喜歡你溫暖接地氣的文字,然後越寫越長,可是,朋友圈一次隻能發140個字,一件事情分幾次才寫完,朋友就說,好討厭啦,吃個飯,迷個路都分三天寫,還分上中下集的,吊人胃口嘛!
白雲說:這能怪我嗎?
為了朋友們有要求,她開始寫公眾號,慢慢的,也有了一些粉絲,也有了評論功能,再有了打賞功能。
公眾號的文章也朋友圈發發,雜誌上登一下,玩得很滿足了,她當年的語文老師,就是愛請學生吃花生米的黃主任,他說你可以寫一點更像樣的東西,不要滿足於寫豆腐塊,還說,練筆等於磨刀,是越磨越鋒利的,他說沒有一個好作品是不經過反複推敲的。
白雲覺得自己很幸運,三十年後,還能當麵聆老師的教誨。
老師七十有七,每年美國飛回來一兩次,每次都約她見麵,總是問,有沒有新的作品!
他說你隻管寫,寫完我幫你刊登。
老師在美國辦一份中文雜誌,已經許多年了。
她說也感謝清風,她才重新拿起筆來寫東西,清風說掐指一算,你適合寫作,算起來,他也算她的貴人吧。
那時候清風已經為養生雜誌寫專欄了,每期出來就送白雲一本。
隻是,白雲總說他的文章是八股文,他說,我的是科普文章,是有基本格式的,跟你文青的風格不同。
白雲就說那也是科普八股文。
清風也不惱,實在是脾氣很好的人。
他隻問:鄭琦對你好不好?
白雲說很好。
鄭琦這幾年有了很大的改變,變得膩膩歪歪,變得幽默,年輕時候不會說的情話,現在張口就來。
有一天,他跟白雲說:你不要上班了,我來養你,我能養活一個三流作家。
白雲:你把三流養成一流嘛,等我成了一流作家,我來養你,你回家吃軟飯。
尼莫說:你很幸運,守著你擁有的,你隻管守住。
這時候,下起了星星點點的小雨,他們徒步到不到一公裏外的衝古寺。
衝古寺海拔3880米,位於仙乃日雪峰腳下,衝古藏語意為“湖邊上的寺廟”。
衝穀寺在亞丁自然保護區內占據著最佳地理位置,這裏三座雪峰盡收眼底,站在衝穀寺前,頭頂著藍得近乎誇張的天空,腳下著綠黃相間的草地,遠處是千年不化的雪山,身後是沉睡萬年的峽穀,衝古寺猶如天堂之門,感覺非常接近神的世界。
白雲在這最接近神的地方,跪了很久,求了很久……
衝古寺裏白雲求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白雲不說,尼莫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