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雲山,山如其名,山勢綿延數百裏,高可及雲。此山脈被南玥的北方人奉之為神山,很少有人到山中砍柴狩獵。在山腳下仰望,隻覺得群山巍峨,草木蔥蘢,雲蒸霞蔚。整座山脈,就好似名家手下的丹青名畫。
誰能想到,聞名天下的春水樓便隱在綿雲山之中。
瑟瑟傷勢還沒完全好,雲輕狂命人為她備了一頂軟轎,抬著上山。一路向上,但見得群山綿延起伏,一眼望不到邊際。走了好久,穿過一道深澗,爬過一條羊腸盤山道,再過了一道一線天,來到一處高大的巨石前。挪開巨石,裏麵是一個山洞,他們一進到山洞裏,身後一道石門呼啦啦落了下來,山洞裏瞬間漆黑一片。這山洞又黑又長,崎嶇曲折,繞來繞去,也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行了多久,忽然感覺到前方有一處微光。再向前走,光線似乎有些強烈,很顯然是走到頭了。
前方又有一塊巨石擋在洞口,和山洞契合得不算嚴實,有金子般的光芒從縫隙裏照下來。但是,那大石看上去著實太大,似乎非人力可以推開。
瑟瑟心想,就算知曉春水樓在綿雲山中,估計也難尋到。就算尋到了,也很難進去,光這處山洞,就不知能困住多少人。
眼見那塊巨石阻路,雲輕狂足尖點地,縱身一躍,在巨石最頂端的一凸起處,輕輕一按,大石便好似門一般咯吱咯吱地自行旋轉而開。
瑟瑟出了山洞,忽覺得眼前豁然一亮。
一大片花林在眼前綿延開來,一眼望不到邊際。花樹上沒有綠葉,唯有繁花滿枝,花朵如小兒拳頭大小,花開皆重瓣,極是繁麗。這種花樹,乃瑟瑟平生未見。
瑟瑟隨著眾人步入花林,淡而清新的香氣悠悠撲鼻,沁人心脾,極是好聞。可是,才走不到十步,瑟瑟忽覺得腦中一片迷亂,就連手腳都有些發軟,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瑟瑟大驚,難道說,這花香是有毒的?
果然,才剛如是想,便見雲輕狂回首衝著瑟瑟狡黠地笑了笑,道:“是否感到了頭暈難耐,四肢無力?”
“是啊!”瑟瑟看到雲輕狂狡黠的笑意,咬牙說道,這家夥不早告訴她,非要她受點兒苦頭才說。
雲輕狂從藥囊中取出一粒丸藥,遞到瑟瑟手中,道:“吃下去,否則,你會昏過去。人雖聰明,就是江湖閱曆太淺薄了。”雲輕狂嘖嘖說道,不忘調侃瑟瑟兩句。
瑟瑟接過藥丸,仰首吃了下去,不一會兒,便覺得神誌頓時清明了,力氣也漸漸地回到身上來了。
從花林中步出,眼前又是一亮。一大片平坦的田地在麵前鋪開,綿延數裏,田間栽種著各種作物,田間阡陌交錯相通,三三兩兩的農人在田裏勞作。
田裏的農人皆是粗衣麻布,裝扮極是質樸。看到雲輕狂、小釵和墜子,都笑嘻嘻地和他們打著招呼。雲輕狂和春水樓中的人這般熟稔,很顯然,他是春水樓中的人。有人看到瑟瑟,極是驚奇地挑眉問道:“小雲兒,你又從外麵擄了好人家的姑娘了?”
另一個農人哈哈大笑道:“就是啊,你小子膽子大了啊!”
雲輕狂聞言,嗬嗬笑道:“你們別亂說,這次這個姑娘,可不是我擄來的!我倒是想擄,但是輪不到我啊。”言罷俊臉上露出一副極是失落的表情。
“不是你擄來的,那還能有誰?”扛著鋤頭的農人驚異地問道。
雲輕狂優雅地笑著道:“這個嘛,我想你們不久就會知道了。”
瑟瑟被這些人灼熱的目光看得心頭微跳,她還從未被人用如同看媳婦一般的眼光看過,臉上浮出了兩片紅霞。
穿過一塊塊農田,繞過一片片明淨的魚塘,來到農田的盡頭。這裏佇立著一處大村落,茅舍石屋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每一處房屋都被桑竹一類的植物或籬笆環繞著。屋舍前,皆是木茂花繁。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家家皆炊煙嫋嫋。雞鳴狗吠聲從風裏隱隱傳來,一片祥和寧靜。
瑟瑟驚異地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春水樓?”
雲輕狂優雅地一笑,道:“是的,這就是傳聞中的春水樓。”
沒想到春水樓竟是這樣一座再質樸不過的村落,瑟瑟真是驚異極了。
傳言中,春水樓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外麵,種植著各色奇花異草,四季芬芳。宮殿裏麵,擺設的都是珍奇古玩。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更是奢侈糜爛,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杯玉箸。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卻有四妻八妾九十九姬。
這春水樓完全顛覆了傳言,也完全出乎瑟瑟的意料。
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隻有古樸的村莊。自然,這樣的村莊,明春水有四妻八妾九十九姬,大約也是不可能的事。
“是不是和傳言不符?”雲輕狂笑道。
“確實,傳言春水樓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卻沒料到是如此簡樸的村落。”瑟瑟淡淡笑道。
“金燦燦的陽光,碧油油的稻田,兩相輝映當是稱得上金碧輝煌。”雲輕狂笑道。
“嗯,這麼解釋,倒也是符合的。”瑟瑟笑道。
有垂髫小兒看到他們,叫喊著圍了過來,有的卻沿著小巷一溜煙兒跑走了,一邊跑一邊嘴裏胡亂喊著:“薔兒姐姐,雲瘋子回來了!”
“雲瘋子”很顯然指的是雲輕狂,瑟瑟忍不住笑了笑,他的性子,倒真是和這個綽號極是貼切。不過,薔兒姐姐是誰?莫不是雲輕狂的心上人?
瑟瑟回首看了看雲輕狂,隻見雲輕狂聽到那些小兒的話,眉頭微皺,似乎有些苦惱的樣子,他訕訕笑道:“那個,那個妖女,是我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