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血刀門十餘裏之外的一座山峰,兩道人影先後站立在一顆大樹的樹冠上,這兩人一個看起來是中年模樣,另外一個是青年模樣。
青年人的眼神之中蘊含著悲涼和怨恨,死死地望著血刀門的方向,即使相隔如此遙遠,憑借他驚人的視力也能夠看到萬魔穀和血刀門的修士戰鬥出的刺目光芒,微弱得如同是白日裏的螢火一般,但是每一次閃亮,都刺痛著他的心髒。
“少主……”後方的中年人心中不忍,想要再些什麼來勸解青年,但是剛剛張口,淚水竟然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他已經百餘年未曾嚐到淚水的滋味,此時再次品味,心中端的是悲傷欲死,若不是門主的囑托猶在耳畔,他真的想要衝殺回去,即使是死,也要為了自己的根而戰鬥。
“李叔,爺爺和父親,能活下來嗎?”青年語氣平靜,似乎在問著事不關己的事情,但越是這樣,壓抑在心中的感情越是折磨著他的精神。
李叔製住眼淚,用模糊的視線望向遠方,長歎一聲,聲音蕭索的道:“少主,咱們走吧。”
青年轉身,一張剛毅但是略帶暴戾的麵容出現在李叔的眼前,他的嘴唇很紅,如同是在上麵抹了鮮血,雙目邊緣是黑色的輪廓,與如今的煙熏妝有些類似。
“從此之後,我便不再是之前的丘明了……”青年淒慘一笑,出了莫名其妙的話語,若是荊在此恐怕要大吃一驚。
李叔神色一黯,想起了自己那代替少主去死的幼子,用了秘術將修為強行催動到了璿境界,才有了以假亂真的資格,即使能夠存活下來,恐怕生命也會在啊數年之內消逝,回乏術了。
真正的丘明,這青年男子望著李叔短短時間之內似乎蒼老了數十歲的模樣,忽然屈膝跪在了地上,額頭撞在山石之上,出沉悶的聲響。
“李叔,大恩大德,丘明必將謹記於心,此生願跟隨左右,盡人子孝道。”
李叔如今已經是璣境界的強者,但是麵對丘明的下跪,雙手依舊顫顫巍巍地才能將他扶起,為他擦幹淨額頭,努力微笑著道:“好孩子,門主對我有收留栽培之恩,若是沒有血刀門,便沒有今日的李洛,為了保全門主的最後血脈,就算是死我也絕不猶豫的。”
丘明畢竟不是常人,勉強保持著鎮定,並沒有亂了分寸,見李叔如此,便知道他心中悲傷,不願再提及此事了,隻不過他這個曾經身居高位的血刀門主人,生活在爺爺和父親的羽翼之下,此時卻變成孤家寡人,如此巨大的變化,讓他短短時間之內成熟太多。
禍福難料,莫過於此。
修仙者生養後代,後代便具有較好的修煉賦,能夠在修仙一道上走得更遠,但是蒼在上,又怎會如此輕易便得益其中?
修為越是強大,想要得到一個後代的機會便越是渺茫,傳之中若是凝結了金丹,縱然依舊有著此類功能,但是卻斷然不會有生育後代的可能了。
除此之外,為了哺育孩子,母親一方往往元氣受損,壽命也有許些損失,數年乃至數十年都會處於一種虛弱之中,若是尋常女子懷上強者的孩子,恐怕都未必有足夠的生命力來孕育,早晚會死去。
李洛的孩子死去,恐怕就算日後再有配偶,也未必能夠有後代了,如此巨大的損失,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出的?
丘明心中明白,卻更加自責自怪起來,想起李明,也就是李洛的兒子,與自己從關係甚好,連法寶都用的一模一樣,慘死,就更加令他心痛異常。
“日後我修為強大,定然要將萬魔穀覆滅!將君無道這廝的血脈斬盡殺絕,絕不姑息!”丘明雙拳緊握,鐵塊摩擦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鮮血從指間縫隙留下,滴落在地,他的吼聲穿甲,在山裏之間回蕩,久久不消,卻再也沒有人回答。
不久之後,兩道血光從山峰之上飛起,向著遠方激射而去,最終不見蹤影,流浪涯,四海為家。
荊望著數千米之外狼藉的戰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深深地震驚於權強者的強大威能,那一片丘陵和林地,此刻早已經不複存在了,隻能見到滿目瘡痍的土地,以及變形的腳印和幽深的溝壑,一座數百米高的山被從中間劈開,並且被打散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