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小鎮,小鎮小得隻有一家酒店。
酒店也不大,但食客卻不少。
隻因這酒店就靠路旁,這路又是從蘇州去往揚州的必經之路。
這一天,就在這個酒店裏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位衣裝講究,容貌俊美的碧衣少女,在飽餐一頓之後,竟然掏不出錢來付賬……
吃了店家的飯卻掏不出錢付賬,這總是件窘迫而尷尬的事情,若這事發生在一位少女身上,人們自然會覺得很有趣了:沒錢就不該吃店家的飯,饒是餓得受不了了,也應事先和店家說明白,或許還能得到諒解和施舍……
碧衣少女吃完了飯,掏不出錢付賬,奇怪的是她竟一點也不感到窘迫和尷尬,甚至連臉都一點不紅,隻是端坐在那裏,似乎等待著什麼。
這樣一來卻弄得店夥窘迫而尷尬了,不由訕訕地笑道:“這位姑娘,你吃好了麼?”
碧衣少玄莞爾一笑,道:“你沒見我放下了筷子?”
店夥道:“如果你吃好了,是不是該付賬了,一共是二兩銀子,”
碧衣少女道,“我如果有銀子付賬,我早就走了,還會坐在這裏麼?”
店夥忍俊不止,笑道:“你坐在這裏就能有銀子了?”
碧衣少女道,“我為什麼要有銀子,小女長這麼大身上還從來帶過一文銀子或者銀票。”
店夥惑然地一怔,旋即略帶譏笑地道:“莫非姑娘吃飯就從未給過錢?”
碧衣少女淡淡地道:“吃飯不給錢,那是乞丐或者是無賴,你看我像嗎?”
碧衣少女不像乞丐更不像無賴,她像個高傲的公主,像個目空一切的女王。但公主再高做,女王再目空一切,吃了店家的飯也會給錢的……
店夥差不多要發作了,他在這酒店當了八年店夥,這樣的女郎還頭一次遇上,眼珠一轉,心中湧上個鬼主意。
壓了壓氣,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你不像乞丐,更不像無賴。但你吃飯不給錢我們不好向掌櫃的交代。要不然這樣,你的飯錢我就給你墊上,你隻要讓我親個嘴兒就行。”
碧衣少女怎麼會同意這荒唐的要求,店內的食客們都暗自竊笑,店夥怕是要挨揍。
單看這女郎手上的鐲子頭上的釵子要賣了隻怕能買下這樣十個酒店,她會為二兩銀子讓人輕薄嗎?
想不到碧衣少女竟同意了:“你要為我墊上飯錢,我就讓你親一下,但親完了你得讓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店夥自然不幹了,他要是活得不耐煩了,或許還會幹。但他活得正好,怎麼肯為了一次輕薄而掉腦袋。
顯然,這位碧衣少女是有來頭,隻因那些平凡的女郎受到一次輕薄多半不會要別人腦袋。
碧衣少女依然坐在那裏。似乎她不想走,更不想掏銀子付賬。
店內的食客開始懷疑她別有用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掏不出銀子,甚至都在想她隨時會掏出一張銀票,數目大得屋子的人誰都沒有見過。
店夥忍氣吞生地去招呼別的食客了,他隻是偶爾地瞥了瞥碧衣少女,並不再上前索要飯錢。不知他是要給她難堪,抑或是心中顧忌不敢再招惹她。
碧衣少女坐在那裏似乎越來越焦急了,不由嬌語喃喃道:“真是怪事,這裏的男人……”
語音未落,打門外昂然走進一位華服公子,佩著一柄不同尋常的劍。
一進屋,便瞥了碧衣少女一眼,在一張空桌旁落座,注視著碧衣少女,想要說什麼……
碧衣少女目瞥見,美眸一亮,站起身笑道:“表哥,你怎麼才來呀,人家等了半天了,飯我都吃完了……”
華服公子急忙站起身,朗聲一笑,道:“原來是表妹……噢,你身上沒帶零錢吧,多少錢?”
店夥急忙湊過來,賠笑道:“不多,二兩銀子……”
碧衣少女一怔,道:“你不是說十二兩麼?表哥,給他十二兩吧,我可不領他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