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馬,在原野上狂奔。
如果你是騎手,就知道這樣一個道理:自己的坐騎,陌生人是難以馴服的。
況且,馬兒聽到主人的呼聲,一定會不顧一切停下來的。
可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很難用常理去衡量的。
就像現在,無極老人手下三大弟子的坐騎被人偷去,不管他們如何招呼,馬還是飛快地奔跑著。
三個人在後麵追。
他們可以看到前麵奔跑的馬,卻怎麼也追不到。
他們足下發勁,奔得風也似的,他們快,馬兒也快,他們慢,馬兒也慢,像是跟他們玩耍。
“你這個畜牲。”女的忍不住罵道:“等追到了,非把你剁成肉醬不可。”
不知她是在罵偷馬的人,還是在罵她那匹不爭氣的馬。
“梁妹不要著急。”那男的腳下功夫最好,跑得也在最前麵,他回頭對那女的說:“看來他們也非是純粹的偷馬賊,像是要引我們到某一個地方去。”
“不管他們是不是偷馬賊,我絕不會饒了他們的。”被稱作梁妹的依然憤恨:“這不聽話的畜牲,非餓它三天三夜不可。”
“說得好聽,到時候又不要心疼得親自替‘黑珍珠’梳鬃哩。”另一個男的緊跟著她,看上去並沒有用全力。
他說的黑珍珠,當然是指她的坐騎了。
“這個天殺的,黑珍珠自從跟了我,從沒有這麼狠勁跑過。”梁妹說得十分傷心。“可憐的黑珍珠,它一定被那人挾製得很痛苦,不然,早就停下來了。”
“隻要不傷害黑珍珠就行了。”男的安慰道:“黑珍珠雖然吃點苦頭,也許今後會變得更加神勇起來。”
“屁話,我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讓它沒命地奔跑。”梁妹說著腳下放慢。
三人知道再追已無濟於事,索性慢慢來。
再者,也好留些力氣,說不定會有一番決鬥等在後頭呢。
因為有烏雲,天黑得很快。
因為牽掛著自己的馬,三個人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雖然他們未盡力去追,但馬兒的影子始終沒有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
暮色愈來愈濃。
三個人的心也愈來愈沉重。
丟失坐騎,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馬被他人騎著。
那男的雖然在安慰梁妹,心裏何嚐不是憋著一肚子火。
“遲早要讓你懂得厲害。”他心裏恨恨的。
在夜色完全籠罩之前,他們終於追到了他們的馬。
他們追到的,也真的隻是他們的馬。
偷馬的人,卻不知去向。
馬還是三匹馬,兩匹活馬,一匹死馬。
“黑珍珠”死了。
它死的時候一定很絕望,它的眼睛黑黑的,眼珠被挖掉,隻留下兩個空空的可怕的深洞。
它的四條腿齊齊被砍斷。
丟在身軀旁邊。
地上一定被黑珍珠的血染紅了。
如果此刻天還未完全漆黑,他們一定可以看到地上的血仍在流淌。
兩匹活馬,哀傷地嘶鳴了一聲。
從它們的叫聲裏,可以想象剛才的一幕是何等的殘忍。
有記憶的,都會記住。
其實,動物和人一樣。
隻有馬的主人知道,馬兒的鳴叫充滿了恐懼。
一路上罵聲不絕的梁妹,這時卻一聲不響。
她無話可說。
她被驚呆了。
她嚇得說不出話了。
她看上去很狂野,天不怕,地不怕,這時禁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二哥拍著她的雙肩,柔聲道:“梁妹,別哭了。”
越是安慰,她越是抽泣得厲害。
二哥接著道:“我們先去找人,黑珍珠睡著了,別吵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