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後,胖子醒轉過來,看著趴在自己病床邊的女人,他們的手依舊緊握著,胖子突然有些迷惘的笑了笑,他自己也不曾記得當自己從手術室裏麵被推出來的時候看見她心裏有過怎樣的感動,隻是覺得讓她拉著自己的手很好很好,似乎自己也可以給她多一份不曾有過的溫暖。胖子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看著這個為自己操勞了八年的女人,輕聲的叫著媽媽媽媽,生怕睡夢中的她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
胖子有些尿急,他輕輕的抽動了一下手,想將自己被她手掌緊握著的手指從她的手心裏抽離出來,不想她卻醒了。胖子有些尷尬的看著臉上有著無比緊張神情的她,笑了笑道:“我想去一下衛生間。”她哦了一聲,看著胖子慢慢著將自己的雙腳從床上放到了平地,看著胖子沒事一樣的站了起來,嘴角有一點微不可察的幅度。胖子向前邁了一步,看的出來才被閹割掉闌尾的胖子還很是疼痛,她急忙的扶住了胖子,隨著胖子的步伐慢慢的向前走著。
胖子的病房沒有廁所,似乎那個年代的病房都很少有衛生間,她扶著胖子慢慢的找著公共衛生間。來到衛生間門口,胖子挺尷尬的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我自己進去。”她鬆開了扶著胖子的手,看著胖子倚著牆慢慢的走著,又將胖子挽了起來,胖子隻得無奈的任由她扶著自己走進了男廁,還好裏麵沒有人。胖子手上有些乏力,艱難的將病號服從自己的腰上退到了大腿之上,看著她好像想來幫忙的趨勢,連忙擺了擺手,側過了身,憋了一會沒有尿出來,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先出去吧,你看著我很緊張。”她悻悻的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兒,料想胖子也應該好了啊,可是還不見出來或者叫她。她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原來是胖子將自己病號服的褲子褪下去了一些,拉不上來。她裝著神情冷漠的走了過去,輕輕的將褲子提了上來。看著胖子漲紅了一張臉,她依然故作冷漠的說道:“害羞什麼,我是你媽。”胖子靜靜的和她對視著,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勇氣終於將這樣的話說了出來,她也默默的看著胖子,心裏其實藏著太多的脆弱,她害怕胖子再一次狠心將自己僅有的夢撕碎,然後讓她回到自己一個人的世界獨自舔著傷口。
胖子仔細的端詳著她,她依然如此年輕,年輕到她覺得這個女人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年齡,終身沒有說什麼話,輕輕的道一句:“我們走吧。”
她扶著胖子的手,看著水泥地麵上被陽光映照出來的胖子和她的影子,一份難言的溫馨在她的心裏彌漫著。
“對了,你方便的話就去學校給我寢室的幾個說一聲,我沒多大事了,我挺害怕他們擔心的。麻煩您了。”
“不麻煩的。”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自己的孩子終於學會了關心別人,也開始懂得了尊重自己,這份開心可是不麻煩的。她將胖子安放到了床上,又說道:“我現在進去吧。”胖子心想,你並不必如此著急的,可是她卻獨自走向了門外,她每次都是這樣,冷漠著來到自己的身邊,又冷漠著離開,這份冷漠太讓胖子心疼,他靜靜的看著她消失的時空,一個人笑著,為自己能遇見她的這份榮幸。
這份幸福來的太突然,以至於讓在驚喜的同時也有一份害怕突然失去的悵然,司機為她拉開了門,她坐了進去,一會傻笑著一會又失落。司機大叔好奇的看著她,這個自己潛意識裏會把她當做女兒的女人,問道:“小婷,怎麼呢?”江婉婷搖了搖頭笑了笑道:“王叔,我這八年值得嗎?”從小便失去了父親的她看著前麵那位應該和自己父親差不多年齡的老王,她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有他在的時候她便覺得安心。
“小婷,你也知道我一直便把你看做自己的女兒,這八年來你日日夜夜為他的孩子操心,老實說,他對你的確也算很好。隻是,那份恩情你早已經還夠了,何必在那麼苦著自己。”王叔其實挺為她這八年的青春不值,這八年本該是一個女孩成長為女人最是美好的時光,而她卻將這段青春奉獻給了一個孩子,一個一直在傷害著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