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誰都知道,沒有什麼事難得倒輕輕一刀,隻有輕輕一刀不想辦的事,而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對於江湖上的這種傳言,傅雪痕從來不覺得過分,因為他確實沒有辦不成的事,可是這次,他卻沒有多大的把握。
他不僅沒有多少的把握,幾乎連一分把握都沒有。
在茫茫人海中要找一個小孩,簡直比海裏撈針還要難。
可是,傅雪痕始終認為,最沒把握的事情最值得去做。
現在,傅雪痕走在洛陽城的街上。
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隻是一個快樂的人,有信心和堅信世界美好的人。
春天的洛陽城是美好的。
傅雪痕的心裏不停地轉換著兩個詞:
嬰兒、寡婦。他不覺暗自笑了:
這世上的嬰兒和寡婦多得數也數不清,他怎樣才能找到洛一苗的孩子呢?
邊走邊想,邊想邊走。
轉了幾道彎,他來到一座酒樓。
傅雪痕還是第一次在洛陽城裏的酒樓喝酒,他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
酒上來了,還有牛肉、羊肉和豆腐幹,他一直以為,洛陽城裏沒有好酒,現在喝了才知道,這酒,是他一生中喝到的最好的酒。
他開始按照自己的習慣,把一個小湯匙放在酒杯裏,然後輕輕地攪著,他的眼睛也是半開半閉,似是沉醉於某種遐思。
隨著湯匙的攪動,酒香不停地發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的酒香,便聚集成一縷,從他的鼻子滲透他的心肺。又從心肺滲透整個身心。
一口又一口,他貪婪地呼吸著,好像要把空氣吸個幹淨。
他的手不停地攪動湯匙。他的眼睛仍舊半開半閉,臉上呈現出無比的安靜。
很多眼睛盯著他看。酒樓裏所有的人,他們誰也沒有見過世上還有這種喝酒的方法。
很快地,滿滿地一杯酒,在湯匙的攪動下,不一會便幹了。
又斟上一杯,不一會又被他“喝”光了。
酒樓裏的人開始覺得奇怪,可是他一杯又一杯的“喝”,個個瞪大了眼珠,猶如在看一頭怪物。
他們開始害怕,膽小的,把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不知誰先發了一聲喊:“媽呀!我的天!”拔腿跑出酒樓,緊接著,喝酒的人都起身,紛紛逃離這座酒樓。
好像這個人用如此奇怪的方法“喝”酒,等酒“喝”完了,不知會用什麼方法把他們的人也一個個“喝”掉。
一壺酒,很快就被輕輕一刀斟完了。
傅雪痕睜眼,忽然叫道:“小二!”
小二低頭走了過來,他也在發抖。
小二道:“客官,小店沒酒了。”
傅雪痕仍笑道:“酒店怎麼會沒有酒?”
小二道:“本店的酒可以賣給任何人但不能賣給你。”
傅雪痕道:“為什麼?”
小二道:“老板吩咐我這樣做的。”
傅雪痕道:“哦?我還從來未見過這種老板,快叫你們老板過來,我自己跟他說。”
小二道:“老板不會過來的。”
傅雪痕道:“他不敢見我?”
小二道:“老板已經死了。”
傅雪痕愣了一下,接著笑道:“老板既然已死,他怎麼會吩咐你不把酒賣給我?”
小二道:“我們老板知道每一位客人都是酒樓的上帝,可是,在他決定不把酒賣給你的時候,他就被殺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