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垚洗完澡上床睡覺的時候,微信收到了六條新消息。強迫症患者隻能翻到最上麵,一條一條往下讀。
人畜勿近神馬君:垚姐,記一下我電話。
對方發來一串號碼。
人畜勿近神馬君:我是曹遷。
人畜勿近神馬君:垚姐,你電話多少?
人畜勿近神馬君:是不是睡了?
人畜勿近神馬君:垚姐晚安。
然後發來一個笑臉。
原來他叫曹遷,杜垚設置備注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輸入了三個字:大黃鴨。
分組是朋友。
手機時間顯示12:44,這個時候回複可能太晚。可杜垚上周才學習了一篇公眾號文章“有一種禮貌叫馬上回複”。
萬一他反悔了,要向她索賠呢?敢做敢當,她杜垚什麼時候虛過?她把自己的手機號按了進去,然後點擊發送。
曹遷一直在翻杜垚的朋友圈,整整一個小時,連兩年前的信息都沒有放過。直到他看到杜垚挽著一個胖大叔的胳膊,眯著眼笑得像個孩子,右頰還有一隻淺淺的酒窩。
照片上方的文字是:祝老爸生日快樂,我永遠是你的小棉襖!
他點擊大圖看了幾遍,高興地險些把嘴裏的冰可樂噴了出來。
兩個小時之前,她神情凝重地指著烙餅的胖大叔,說:“我現在和他在一起。”
曹遷說不上有多狼狽,他尷尬地笑笑,心裏卻是想罵娘。她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和一個年齡能做她爸的老男人在一起,她圖什麼?
就算是被包養也該找個有錢老板,你特麼一定是在逗我!
杜垚盯著他匪夷所思的一張臉,又補了一刀:“是真愛。”
曹遷一度想直接把她拉黑,可他實在不相信她是那種女孩,於是賊心不死,一條一條翻看她的朋友圈,就像一個內心深處有強烈偷窺癖的變態一樣惡心。
他知道這種挖墳的行為可恥,可是仍然忍不住一條一條點開來看。他三年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她在哪裏,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
等到他全部看完,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的朋友圈永遠隻曬閨蜜,說明她還單身。她在三環有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戶型,有一家自己的粥餅店,叫“垚記燒餅”,名字夠Low。她兼職做微商,賣的是麵膜、手工皂。就在幾個月前,杜垚連幹八瓶啤酒的視頻在網上走紅,就連她經營的早餐店也成了網紅店。曹遷因此才能順藤摸瓜,處心積慮地和她來一場“偶遇”。
這世上的緣分,緣在天意,分在人為。誰知老天開眼,偏偏叫她掛了他的車。
曹遷翻著翻著就樂了,有一條朋友圈這麼寫:老爸今天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垚兒啊,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有了。
他看出來了,要麼胖大叔逼婚,要麼她恨嫁。
曹遷正在一個人傻笑,杜垚的消息突然跳了出來,是一串手機號。
美少女壯士:不好意思,回複晚了。
曹遷雙手捧著手機,拇指瘋狂點擊屏幕。
大黃鴨:還沒睡?
美少女壯士:睡了。
大黃鴨:哦,垚姐晚安。
美少女壯士:晚安。
曹遷低頭捧著手機,直到屏幕變暗,然後漆黑一片。
臥室唯一的光亮,是空調麵板上顯示的二十六度。
曹遷想起大一入校的那一天,2012年9月14日,爸爸開車送他去的學校,媽媽和兩位室友分別打過招呼,說我們遷遷第一次離家住校,請大家幫忙照顧雲雲。
曹遷當時就不樂意了,心想他都讀大學了,實在不需要父母全程蒞臨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