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筆錄離開派出所,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杜垚站在昏暗的路燈下,有幾分恍然如夢的錯覺。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她和他也曾在派出所做筆錄,然後一前一後出門。
黃榛子著急地發送微信:怎麼樣了?
美少女壯士:沒事,馬上就回來。
熒熒的屏幕亮光照在杜垚臉上,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黃榛子下班後被人一路跟蹤到小區外,杜垚提著擀麵杖去堵跟蹤狂,怎麼會遇到陸宇飛?
她原本想等警察到達後,當場抓獲跟蹤狂,哪知她被人一招擒拿,而後奪了凶器,一把扔了出去。他製住她的雙手,將她按在石柱上,“杜垚?”
“跟蹤狂!”杜垚一拳砸在他臉上,直將他的眼鏡也打飛了出去。她還打算來個斷子絕孫腳,卻被他緊緊鉗住手腕。
“夠了。”他的聲音帶著怒氣。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些許熟悉的氣味。
杜垚終於在昏黃的燈光下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她三年未見,他三年未變。
隨著黃榛子大叫“著火了”,物業保安和街坊鄰裏一陣騷動,以柱子後麵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為圓心,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派出所就在街對麵理工大學旁邊,走過去需要十五分鍾,可是警察直到半小時後才到。
黃榛子虛假報案,隻得接受警察同誌的批評教育。而杜垚用擀麵杖襲擊路人,直接被帶回了派出所,“被襲擊”的路人也一並被帶走。
做筆錄的間隙,杜垚偷眼看了看旁邊的男人,幹淨的襯衫、西褲,得體的談吐,清晰的思路。還有他身上飄散的,若有若無的熟悉氣味,都教杜垚神情恍惚。
陸宇飛說,他不過在無人的地方抽了一根煙,就被人襲擊。
杜垚反駁,她不過是要教訓跟蹤單身女性的偷窺狂,哪知反被他誣陷。
民警聽完兩人各自的解釋,忽然問:“你們認識嗎?”
陸宇飛:“認識。”
杜垚:“不認識。”
直到二人走出派出所,還聽到民警在身後抱怨,“現在的小情侶,吵個架也要報警,當派出所是什麼?民政局嗎!”
杜垚心虛地看了陸宇飛一眼,隻見他將眼鏡塞進褲兜,然後在派出所門口等出租車。沒錯,陸宇飛根本就不近視,從小就隻戴鏡框。這幾年有個爆紅的男明星也一樣,隻戴鏡框沒有鏡片,還在綜藝節目上表演過吃鏡框。
兩人尷尬地站了三分鍾,其間沒有等到一輛出租車。杜垚心想陸宇飛出國三年,當然不知道國內已經是打車軟件的天下。
她正準備叫快車,就聽陸宇飛說:“叫出租,不要快車。”
他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裏三分鍾?
杜垚不由想起,陸宇飛從小就是這副德行,雖然頭腦足夠好,可是待人接物沒有半分人情味,和杵在路邊的公交站牌沒有區別。
不到半分鍾,接單的出租車司機打電話過來,和杜垚確定了方位。掛斷電話後,二人又陷入了僵局。
出租車距離派出所還有一百多米,司機開始閃燈。杜垚不由問了一句,“你怎麼走?”
“和你一起。”陸宇飛說。
杜垚後悔自己多問了一句,她不想和他一起。
“我身上沒錢。”陸宇飛回答。
一個學成歸來的海龜,連最基本的手機支付都不了解,杜垚不由嗤之以鼻,這就是典型的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