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宮娥也笑道:“不憑什麼。”
丁一望著宮娥,他忽然覺得宮娥並不是在騙他,他相信宮娥的話是真的。
那就是說,他相信梨花現在有難,梨花正需要他的幫忙,丁一一直在尋找幫梨花的機會,雖然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但總是梨花幫他,他沒有幫過梨花一次,他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隻要有幫梨花的機會,丁一無論如何是不會放棄的。
丁一正想說:“好,麻煩你帶我去找薛夫人。”
可是,丁一還沒有說,隻聽有人先說道:“梨花有難,為什麼他自己不來講!”
隨著話音,門口進來一個人。這是一個女人,長頭發,花衣服。
可是女人說的話,卻是男人的聲音。
丁一吃了一驚,他知道這是江湖上最邪毒的陰陽奪命殺手——紅顏。
紅顏的名字很好聽,她的人也長得並不難看。
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她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婆了。
因為她的臉很白,很嫩。倘若不是因為主人的精心保養,三十歲女人的臉也不可能這麼白,這麼嫩。
紅顏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
紅顏滿臉是笑,她笑得很迷人。
宮娥仿佛被紅顏的笑迷住了。
所以,當紅顏說完“梨花有難,為什麼他自己不來講”以後,宮娥也忘了回答。
丁一接道:“如果梨花能到這裏來,就不會有難了。”
紅顏走路的樣子十分蹣跚,她的背也有些駝了。
她慢慢走了進來,走到丁一的對麵,剛好在一盞燈的旁邊。
她既白又嫩的臉笑著,道:“你是丁一?”
丁一道:“是的,我是丁一。”
紅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說的話依舊是男聲。
丁一道:“知道。”
接著又道:“天下除了陰陽奪命殺手紅顏,誰會有這麼好的臉?”
紅顏笑得更開心了,道:“我的臉好嗎?”
丁一道:“好。”
紅顏道:“你知道它為什麼這麼好。”
不待丁一回答,紅顏接下去道:“因為每當我殺死一個人的時候,我都會用他們的血洗臉。”
她說著又笑,她的笑確實很迷人。
迷人得使丁一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
紅顏忽然道:“我今天七十五歲了。”
丁一道:“你估計自己還能夠活多久?”
紅顏頓住笑,白而嫩的臉出現了一片紅暈,她道:“我已經兩年零三個月沒有殺人了。”
丁一道:“那就是說,你已經八百二十天沒有洗臉了。”
“是的。”紅顏道:“所以你剛才才可以在我的臉上發現了紅暈。”
宮娥也一直盯著紅顏,他的眼睛也沒有眨過。
他聽罷紅顏的話,才發現她的臉上果有一抹紅暈從耳根消失。
宮娥暗驚道:“早就聽說‘陰陽奪命殺手’邪毒無比,詭秘異常。天下沒有她所不能殺的人,今日在此出現,究竟為何。”想到這裏,心中打了個寒顫。
但他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隻聽紅顏這時話鋒一轉,道:“丁一,你剛才說什麼?”
丁一道:“我說如果梨花能到這裏來,就不會有難了。”
紅顏笑道:“你希望梨花有難?”
丁一道:“我們是朋友。”
紅顏道:“有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的朋友有難,甚至死。”
丁一道:“我不想。”
紅顏歎了口氣,道:“其實,就算梨花能到這裏,而且真的有難,你也幫不了他。”
丁一詫道:“我又沒死,怎麼會幫不了他?”
紅顏再歎道:“可是你就要死了。”
沉默。風自門吹進來。
燈光搖曳了幾下。
人影靜止。
過了一會,丁一也歎了口氣,道:“你剛才說什麼?”
紅顏道:“我說我已經兩年零三個月沒有殺人了。”
丁一道:“這麼長時間沒有殺人,你有沒有覺得不一樣?”
紅顏道:“沒有。”
丁一忽然道:“有,一定有!”
接著又道:“你不僅沒有了殺人的手數,也沒有了殺人的感覺!”
紅顏一怔道:“殺人也要有感覺?”
丁一道:“沒有感覺就無法殺人!”
紅顏的臉上又掠過一片紅暈。
丁一又道:“七十五歲的人應該懂得,錢與生命,哪一樣更重要。”
紅顏沉默了良久,道:“這我當然懂。”
丁一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收了她的錢?”
紅顏道:“誰的錢?”
丁一道:“默雪兒的錢。”
紅顏驚訝,繼而緩緩道:“你錯了……”
“不信。”丁一道:“你沒有答應默雪兒殺我?”
紅顏冷冷道:“我沒有收默雪兒的錢,但並沒有拒絕她的請求。”
丁一用手理了理季季的長發,道:“你想看我的風花劍?”
紅顏道:“所有的人都想看看天下無敵的風花劍是什麼樣的。”
丁一道:“可惜……”
紅顏道:“你擔心我的眼力不夠?”
丁一搖頭道:“我的朋友正需要我的幫忙,我怎麼可以再在這裏耽擱下去。”
紅顏道:“你已經耽擱了這麼長時間了。”
丁一道:“正因為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所以我不想再耽擱了。”
紅顏這時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細,很冷,道:“可是現在,你不想耽擱也不行了。”
丁一注目著她,道:“為什麼?”
“因為你出不了這道門了。”
“門是擋不住我的。”
“門擋不住你,人卻可是擋住你。”
丁一將目光從紅顏的臉上移開,他發現本來洞開的門已經堵上了。
堵住門的是人。
八個人。
八個白衫人。
八個白衫人的手上,是八柄晃晃的刀!
殺人的刀。
不用問,丁一也知道,刀是用來殺他的。
丁一默默地注視八個白衫人,神情不覺有些沮喪。
丁一轉臉,對宮娥說道:“他們堵住了門,梨花就有麻煩,我看我也幫不上了。”
宮娥仍望著紅顏,嘴裏卻道:“他們堵住門,就殺了他們。”
“可他們有八個人……”
“八個算什麼!”
“他們不僅有八個人,而且還有八柄刀……”
“八柄刀算什麼!”
宮娥剛說完,就發現八柄刀已飛向空中。
刀已經離開了白衫人的手,可是,離開手的刀,仍在手的掌握之中。
不然,刀不可能在空中還能組成一個刀陣,而且,刀陣就像一麵密不透風,無懈可擊的鋒利的旋盤,以眼花繚亂的快,準確的罩向宮娥。
宮娥雖然嘴裏說“八柄刀不算什麼”,可他看見刀陣的氣勢,立時也呆住了。他也想不到白衫人的出手之刀還如此淩厲。
宮娥連躲閃的意念還沒有閃現,又覺得周身有無數道陰風向他逼迫。
宮娥大驚。
他又看見八個白衫人如鬼魅似的射向他。
白衫人手中依然出手,但他們身形飄動時,他們的手中又各多了一柄刀。
刀影閃爍。
宮娥幾乎連眼睛也睜不開。
宮娥後悔自己太大意了。
變化隻在一瞬間,在這一瞬間之間,他的目光還沒有離開紅顏的臉!
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死,他是逃不過這八個白衫人致命一擊的。
宮娥聽見八個白衫人在笑。
笑聲很陰冷。
這種笑聲,隻有在看到對手被自己殺死之後才會發出。
他們仿佛看見宮娥死了。在他們眼裏,隻要他們的刀出手,隻要他們的人掠起,那他們的對手就沒有活路了。
現在,刀陣就在宮娥的頭頂,如果宮娥有頭發,刀也已經將頭發絞光了。
他們手上的刀,也一齊對準宮娥的心窩。
就算宮娥可以躲開刀陣,也絕不可能避開心窩的八刀。
一刀就可以結束人的一生,何況八刀。
所以,宮娥是沒有活路了。
所以八個白衫人發出了那種陰冷的笑。
可是,白衫人忘了一點,那就是他們的對手是宮娥,而宮娥最擅長的殺人手段是用別人的刀割別人的腦袋。
在這個世上,能夠用別人的刀割別人腦袋的人並不多,宮娥就是其中一個。
能夠用別人如此快而淩厲的刀割別人腦袋的人更少,而宮娥恰恰是這很少人當中的一個。
有時候,人究竟有多少潛能,自己也不清楚。
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因為人如果知道自己最大的潛能,那麼,在他認為他所要做的事情在他的潛能之外,他就會放棄最後的一搏,相反,他會毫不猶豫地冒險一試。
世上敢於冒險的人其實也不多,而宮娥恰恰又是。
就在宮娥自認為是最佳的時機,他的眉毛輕輕跳了一下。
宮娥的腦袋光禿禿,濃濃的眉毛分外顯眼,盡管是在燈下,但它的一跳,仍可以清晰地看見。
不僅紅顏看見了,連八個白衫人也看見了。
八個白衫人均吃了一驚。他們頓時止住了冷笑。
因為他們明白,宮娥的眉毛是不會無緣無故抖動的。
他們意識到情形有些不妙。
從他們出刀到意識到有些不妙,其實也隻是一瞬間!
有時候,一瞬間可以把人的一生,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以及對錯與得失,統統回憶一遍,就像現在,他們對自己的人生選擇從開始到結束作了一個判斷,他們後悔自己走上了殺手之路,他們後悔自己第一次殺人,如果可以,他們願意向死者作最誠摯的歉意和最真心的懺悔。
他們很想回頭,不再走殺手之路。
他們很想甩掉手中的刀,與仇家作寬容的和解。
為了殺人,他們練就了一身來去無蹤的輕功,他們隻要身體飛掠,就義無反顧,就置對手於死地。
如今,他們想以同樣的速度退回來,卻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手裏的刀,被人輕輕過走。
曾經為他們殺過許多人的快刀,殘忍地割了他們的腦袋。
他們的腦袋已經離開了他們的脖子,但他們的眼睛卻看到了宮娥的濃眉輕輕一跳。
他們的冷笑變成恐怖。
血,沒有飛濺。隻汩汩湧出來,染紅了他們的白衫。
他們倒下。
地上,早已躺著十六柄刀。
宮娥的光腦袋上有汗滲出。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經曆了一次死亡。
他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他不相信自己還活著,他僵立著一動不動。
要不是他看到燈光在紅顏白而嫩的臉上搖曳,他幾乎也要倒下。
他恢複了知覺。
有了知覺,宮娥第一個表情便是想笑。
想大笑!想狂笑!想笑三天三夜!
可是宮娥還沒有笑,紅顏卻先笑了。
看到紅顏在笑,宮娥就不笑了。
他問道:“你笑什麼?”
紅顏道:“笑你。”
“我有什麼好笑的?”
“你讓我想起我年輕時的樣子。”
“你年輕時也這樣殺人?”
“不僅這樣殺人,而且殺人之後也像你一樣額頭出汗。”
宮娥終於笑了,他用手擦了擦額際的汗珠,說道:“我以為我死了。”
紅顏道:“我當時也這樣以為的。”
宮娥笑道:“真的如此一模一樣?”
紅顏點頭,又搖頭,道:“有一點不一樣。”
宮娥道:“哦?”
紅顏道:“當年我殺了八個人之後,第九個人卻向我刺出一劍。”
宮娥又輕輕“哦”了一聲。
紅顏接道:“可惜第九個人雖然刺中了我,我卻擰了他的脖子。”
宮娥又輕輕“哦”了一聲。
紅顏暗淡道:“如果我剛才出手,你肯定死了,可惜我要殺的人不是你。”
紅顏說著,凝視著丁一。
宮娥歎息道:“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阻止丁一?”
紅顏良久無語,然後道:“殺手的命運就是這樣,不是阻止別人生命的腳步,就是自己的生命被別人中止。”
紅顏說著往前走了一步。
雖然隻走了一步,但這一步,紅顏仿佛走得很吃力。
一步之後,燈光不再照在她那白而嫩的臉上,隻照在她腦後的發髻上。
她的發髻上,插著一支銀簪。
銀簪很細,很顯眼。銀簪上還連著一隻墜子。
墜子是黑色的,雖然看上去不大,但是,跟這支細銀簪在一起,卻顯得很沉重。
仿佛將人的頭向後仰。
紅顏的頭卻稍往前低。
她一語不發地注視著丁一。
隻聽丁一歎口氣,他用手輕撫著季季的雙肩,淡淡道:“殺手能夠活到你這個年紀,已經很難得了。”
紅顏一怔,但她沒接話,她在聽。
“活著是一種很好的事情,”丁一說道:
“就像清早的一朵花,它的存在,會給寂寞的田野帶來生機。”
紅顏還怔在那兒,她似乎聽不懂丁一的話。
“花明明知道自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凋謝,也知道自己的芳香留得再久,也終將從田野裏消失,可是,它們總是在某一個早晨悄悄綻開,把自己最好看的樣子展現出來,不到最無奈的時刻,絕不枯萎。”丁一接著說道。
“什麼是無奈的時刻?”紅顏終於問道。
丁一卻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
“我隻知道它們有無奈的時候,就像人,人有死的時候,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死。”
“一陣風或一場雨就可以將花朵打爛。”
“可是風雨過後,還是有花朵吐露芬芳。”丁一緩緩道:
“而且,風雨之後的花朵更豔麗。”
“它們隻知道盛開,隻想要把最好的願望表達出來。”
“它們也有願望?”
“當然有。”
丁一忽然抬頭,望著紅顏,道:“活著真的很好。”
紅顏沉默了一會,道:“你這是在開導我?”
“不!”丁一道:“這是我自己的感覺。”
接著,丁一又喃喃道:“活著真好……”
“你是不是很想活著?”
“是。”
丁一堅定道:“我會盡我所有的力量,想盡一切辦法和手段使自己活著。”
頓了頓,丁一又道:“就像那些清早的花朵,盡管狂風暴雨摧殘它們,但它們仍舊可以繼續美麗。”
紅顏像釘子釘在地上,她腦後的那支銀簪輕輕晃了晃。
隻聽丁一又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目前,我相信活著是最好的,最值得堅持的。”
“你活著,是否意味著有人要死?”紅顏幽幽道。
“我活著不關任何人的事。”
“真的?”
“真的。”
“好,那我活著也不關別人的事。”紅顏望定丁一,說道:“就像清早的那朵花。”
丁一笑著,道:“對,清早的花朵。”
丁一說完,隻覺得眼前一閃,紅顏的影子極快地閃過。
這麼快的速度,丁一連目光也追不上。
他的脖子有一絲涼意泛起。
丁一呆了呆,他不知道,如果紅顏剛才對他下手,他能不能躲開?
良久,宮娥道:“她走了。”
丁一過了半晌才說道:“是的,走了。”
“那我們也走吧。”
“你先走,我隨後就來。”丁一這時笑了,他大聲道:“梨花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我死了,也要幫梨花一次忙!”
梨花現在的麻煩真的不小。
自從他遇上九毒教主薛夫人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肯定被麻煩纏上,而且,這種麻煩很難掙脫。
一個男人如果取了一個女人的名字,那這個男人要麼很沒用,要麼很厲害。九毒教主是一個男人,可他的名字卻女人氣十足:薛夫人。所以,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厲害得有些可怕。
梨花從一開始就非常提防,可他還是著了薛夫人的道。
他盡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送到這個地方,但他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就明白薛夫人的毒是點燈的油。
他並不懊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在這個世上,薛夫人下毒的手段是沒有人能夠猜得到的。
梨花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是麵對現實。
梨花一向很自信。
他很為自己的自信驕傲。
正因為這份自信,他才可以戰勝所有困難,活到今天。
他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他總有辦法離開這裏,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梨花微微笑著,他的對麵的人也微微笑著。
他對麵的這個人就是九毒教主薛夫人。
薛夫人不僅下毒的手法天下獨一無二,他的臉型也極其少見:
好像天空中無緣無故掉下一柄鋒利的刀,將他的臉削平了。
看上去,他的臉像一堵牆。
梨花就麵對一堵牆微笑。
“現在你確實還笑得出。”薛夫人笑道。
“當然。”梨花道:“因為我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
“你以為活著就值得高興?”薛夫人依舊笑道。
“當然。”梨花也笑道:“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當一個人連死都做不到的時候,還會為活著慶幸嗎?”
梨花頓住笑容,遲疑了半晌,說道:“這是很糟糕的……”
薛夫人道:“僅僅是糟糕嗎?”
梨花輕歎道:“除了糟糕,還有痛苦……”
“什麼樣的痛苦?”
梨花又微微露出一點笑,道:“無法忍受的痛苦……”
“既然連痛苦都無法忍受了,還有別的心思展露笑容嗎?”
梨花果然收住全部的笑容,他好像現在才知道這個連死都做不到的人就是他。
他變色道:“你是在說我?”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
“她們!”
她們是三個女孩。
女孩在火爐旁烤火。
她們從一開始就圍著火爐,她們不能離開火爐。
因為天氣很冷,因為她們沒有穿衣服。
如果她們不圍著火爐,她們就會被凍僵。
梨花忽然發現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便接著道:“他們為什麼不穿衣服?”
薛夫人道:“她們在取暖。”
“不穿衣服跟取暖有什麼關係?”
“穿上衣服取暖跟脫衣服取暖感覺不一樣。”
“又不是你脫光衣服,你怎麼知道感覺不一樣?”梨花接道:“你試過?”
薛夫人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脫光衣服的習慣。”
頓了頓,然後道:“是她們告訴我的。”
“你跟她們上床的時候,也不脫衣服?”
薛夫人驚訝地注視著梨花,好像他在懷疑這句話是不是梨花說的。
但他仍答道:“跟她們上床,我從來隻脫褲子。”
“難怪……”
“難怪什麼?”
“她們在流淚。”
“她們喜歡流淚。”
“不。”
“怎麼?”
“她們很痛苦。”梨花道:“讓女孩子痛苦得流淚,這種事情,隻有你才做得出。”
薛夫人這時站了起來,他笑道:“所以我才叫你來。”
梨花不解地望著薛夫人。
薛夫人接著道:“你應該讓她們高興,給她們不一樣的感覺。”
梨花似乎明白,他驚道:“不,我不行!”
“你行的。”薛夫人道:“等你脫光衣服之後,你就知道你行。”
梨花沉聲道:“我……我會殺了她們。”
薛夫人笑著:“你以為你除了乖乖地聽她們的話,讓她們脫光衣服之外,你還有力氣做別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