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半天，卻不見人來寬慰，甚至一點聲響都沒聽到。
阿翠納悶，若在往常，不管他如何冷淡她，但凡她一哭，小山哥總會以好臉色相待，寬慰她幾句。
可是此刻，他卻沒一點動作。
阿翠擦幹了眼淚，抬起頭。
小山哥的樣子令她心疼，那一瞬間她忘了自己的委屈，眼前隻有那個人的無助與痛苦。
——
小山哥眼中無神，從未有過的無神。像是一道閃電將他劈開了，他失去了言語與行動的能力，如同百花被寒霜凍傷，全然沒有以往的生機活力。
阿翠從未見過他這樣，被嚇住了。
“傻子。”她叫，慢慢起身，走過去，“你說話。”
他不說話。
眼神呆滯如枯樹，凝固在虛無的一點，摸不著看不見。
阿翠鼻子發酸，又想哭，卻忍住了：“你告訴我，是誰？你在怕什麼？你告訴我，小山哥，你看，界村的老少都站在你前方，他們都在幫你，還有我……即便你不信我，我也會永遠站在你身後。”
“阿翠。”小山哥突然出聲。
阿翠以為是在做夢，眼眸一亮，緊盯住他。
小山哥卻不再言語，隻是抬起了手，阿翠趕忙接住。緊接著，她感到小山哥身子輕輕一歪，靠到了她身上。
阿翠屏住呼吸，不再敢動，竭力支撐著他的身子。
——
小山哥未靠多久，便緩緩離開了她，似乎有了些氣力，邁步往前走。
阿翠雖是一頭霧水，可方才那一幕太過驚異，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隻好跟著他往前走。
哪知，小山哥才走了兩步，忽然一頓，停下了。
“又怎麼？”阿翠問。
小山哥轉過身來，臉上恢複了往日神態，目光突然堅定起來，也不安起來。
他仿佛才記起一件忘卻已久的事。
“你回家去。”
最終，小山哥隻留下這一句話，飛也似的原路返回了。
——
阿翠在原地呆立良久，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才反應過來。
她氣得直跺腳。
可是跺完腳，想起方才的景象，心中陡然生出甜意，也不覺得恨了。
——
山腳下，兩隊人火對立。
名喚“霜兒”的女子看到對方來了半村人，先是呆住，繼而笑出聲，嘲諷道：“我們也就四人，此處你們地盤，倒來幾十號人。我們不過就是接個人回去，何至於此呢？”
此話看著是退步，聽著卻不大好聽。
“在下陳義風，界村之長。不知貴客遠道而來，所為何事？”陳義風先行禮。
中年男子拱手：“小女無禮，還請恩人莫怪。在下前來，隻為帶走半年前走失的小兒，他在此叨擾多時，多虧恩人照料有加。不知今日前來，可否能見上小兒一麵？”
陳義風聞言，沉思片刻，淡淡問道：“原本父子相見，我不該管。可是……若真是至親之人，為何他會……落此境地？”
中年男子臉上浮現不滿之意。
“此乃我家事，還請各位父老諒解。此中誤會，我自會向他解釋清楚。”他頓了頓，“如今，隻管放出小兒，所有恩情，冷某盡數還清。”
陳義風又想回複，不料白老漢在身側拽了拽他。他偏頭，隻聽白老漢道：“族長，老朽看，不如先請回去坐上一坐。依這架勢，他們獨獨四人，不會有何幹戈。我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陳義風疑惑，皺眉看他。
白老漢隻管負手垂目，不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