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這樣想,心裏越委屈。她老老實實地趴在炕上一動不動,聽到任浩軒和她說話,她的;兩隻眼睛像鏽住了一樣,怎麼睜都睜不開。任浩軒見她悶著頭不說話,伸手一摸她的腦門非常燙手,這才發現她感冒了。
“曉紅,你都燒成這樣了,咋不去診所去看看呢!快點兒起來,我帶你去診所去!”任浩軒雙眸緊鎖,他迅速找來衣服,幫孫曉紅穿在身上,然後扶著她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門口,婆婆冷冷地看著他倆遠去的背影,惡狠狠地說:“一天到晚的裝病,不是腦袋疼,就是屁股疼,就是想啥也不幹,在我這裏不花錢,天天白吃飯,想不做飯,門都沒有。哼,獐三不吃死孩子,活人慣的!”她這人,心太狠了,連說話的聲調,都帶著一種粗暴的戾氣。
“在家裏你咋說都行,這話到外麵可不能亂說。要是讓鄰居們聽了,該說咱們給兒媳婦受氣了!你這大嗓門以後得改改,不然哪天說漏了嘴,人家對咱們該用意見了。這一點兒你得跟人學學,用軟刀子紮人,千萬不能動怒,粗口罵人你就輸了!”
有任鐵嘴在背後支招,婆婆定會更加囂張。孫曉紅就是想對他們好,也討不出他們半點兒好來。他們兩個人在家裏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說出孫曉紅半句好話來。
診所裏,那個年輕的中醫大夫,給孫曉紅量了量體溫,搖搖頭說:“有病咋還能挺著呢?別看你得的是頭疼腦熱的病,要是再挺兩天,挺大發了就不好治了。你就是體質好,不然燒成這樣,非得進城住院不可!”沒媽的孩子扛折騰。反正自己也沒人疼,好不容找了婆家。沒想到這個婆婆比後媽還惡毒。她天天變著花樣欺負孫曉紅,而她的一再忍讓,卻讓她更加變本加利蠻橫起來。
從診所回來,孫曉紅迷迷糊糊地躺在炕上,她耳朵裏麵嗡嗡做響,一口水也喝不進去。鼻孔裏裏麵一股熱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她用手一摸,是鼻血。她急忙坐起身來,用一張軟紙堵在了鼻孔上麵。
可是血不停地往下淌,她怎麼止走止不住。就走到水缸旁邊舀了一盆冷水,放在臉盆架上。她雙手捧起一捧冷水,往腦門上不停地擊打。很快血就被止住了。
兩隻被冷水浸泡的手,有一種被刺疼的感覺。她感覺自己的全身都是麻木的。一種絕望的感覺襲上心頭,她洗完臉在走廊裏麵慢慢地往回走,一不小心,她的頭一下子撞到了牆壁上,眼前直冒金星。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家裏的奶奶,兩行眼淚不由得落了下來。她扶著牆慢慢走進屋子裏麵。婆婆站在門口,她撇著,一直用矯情的目光把孫曉紅送進屋裏,嘴裏小聲地嘟囔著:“這點兒小病算個啥,我年輕的時候,頭天剛生完孩子,第二天照樣下地做飯。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太矯情了!”
她咋不說自己的姑娘呢,懷孕的時候,想吃啥吃啥,坐月子的時候,她還喝王八湯呢。她就是故意刁難孫曉紅。要是抬杠的話,那原始社會的人,還不穿衣服呢,你咋不跟他們比呢!要不這十冬臘月的,你也學學原始人試試,看老天爺不把你凍成冰棍才怪。
孫曉紅折騰得實在難受,可是不吃飯,身體會更虛弱。她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屋子,坐在炕沿邊上,她剛要端起飯碗吃飯。院門口的兩扇鐵門,又叮當響了起來。她把臉轉過來一看,嚇了一跳。
大門被打開後,一輛馬車停在了院子裏麵。任浩軒他三姐夫從馬車上抱下來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兒,緊接著又抱下來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兒,接著又把他三姐從車上扶了下來。
這個超生遊擊隊,跟掃蕩隊的鬼子進村一樣橫草不過,她們進門以後,他三姐帶著兩個孩子,見桌子上擺著飯菜,不由分說地就圍了過來,她也沒問問孫曉紅吃沒吃飯,端起飯碗,就往嘴裏扒拉飯。
兩個孩子更是,她們伸出手來在桌子上麵就是一頓亂抓。她們見啥抓啥,把桌子上的菜盤子抓得像豬槽子一樣,裏裏外外的都是飯菜。孫曉紅見她們娘三忙亂的樣子。她本來就沒有什麼食欲,見她們跟狼一樣的吃法,她實在抬不起筷子。
一陣惡心襲來,她馬上放下飯碗,急忙跑到院子裏麵去嘔吐去了。任浩軒見她沒穿棉衣,拿起外衣就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