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難聽的話我都說累了!再說都是廢話,我現在隻想回家,不想跟你浪費唇舌!”孫曉紅冷笑一聲,她將任浩軒的胳臂一把打開,隻要出了這個門,她去哪裏都行。
“你傻呀!你現在正懷著孕,去哪裏我能放心呢!你不要走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吧!”
“我沒懷孕,就算是懷孕了,這個孩子我也不想要。我一個人受氣就夠了,不想再搭上一個孩子了!我還是走吧!”說到孩子,她又淚流滿麵。她咬了咬嘴唇,把眼睛一閉,兩腿不停地顫抖起來。
“你不能這樣,他可是我們的骨肉啊!你可不能這麼殘忍!”任浩軒,他的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因為傷心過度,孫曉紅兩腿一軟,差點跌到在地上。
一股鼻血從她的鼻孔裏慢慢地流了出來:“血……曉紅到底是你怎麼了?”
看著不停流下的鮮血,任浩軒頓時急了,他也沒了主意,就朝著東屋喊道:“媽,你快過來看看,曉紅她鼻子流血了,你快過來看看呀!”婆婆愧疚地走進門來。
“媽,曉紅懷孕了!你看怎麼辦呢!”婆婆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快點兒把她扶到炕上去吧!再給她喝點兒薑糖水。”她想再說點兒什麼,又怕孫曉紅記恨她,轉身走了出去。任浩軒去廚房裏打來一盆清水,放在炕沿上麵。人後把一條毛巾放在裏麵沾濕後,再擰幹,幫她擦掉臉上的血跡。
孫曉紅的手脖子被任浩軒攥得生疼,她把手從任浩軒的手裏抽開,用手揉了揉眼眶,總算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把兩手放在水盆裏麵,一種刺痛的感覺立刻湧遍全身,她的頭暈暈的,身子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婆婆要上前扶她,被她躲了過去。
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樣的關心,還是算了吧!婆婆見曉紅不想搭理自己,就訕訕地走開了。任浩軒眉頭緊鎖,沒想到,好好的一家人,竟然把彼此的關係搞得這麼僵硬,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幫孫曉紅擦掉臉上的血跡後,慢慢把她扶到炕上。他用手一摸她的腦門,她又開始發高燒了。他需要用一生來嗬護的女人,在生活的細微處,竟然恐懼到了這般地步,她用逃走的方式還報複自己,應該說,他的心是慚愧和內疚的。他感覺自己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真的好難。
女人並不是男人的附庸。如果一個男人不能好好保護女人,女人就得堅強起來,就得自立起來。孫曉紅雖然身單力薄,但是,她的骨子裏麵卻有一種不服輸的韌性,她相信隻要自己肯努力,早晚有一天她都要擺脫這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困境。她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還要為自己的犧牲付出代價。
初春的風,依然刺骨般的凜冽。一張上班的通知單,經過多人的手掌,帶著世俗的溫度翩翩而來。任浩軒的二百隻光腚家雀兒終於起了作用。當這張通知書轉到孫曉紅的手中時,她知道任浩軒已經把她調回了村裏。任鐵嘴高興,婆婆也高興,那些不高興的人堆裏,全是羨慕嫉妒,還有恨。
她由原來的中學變成了現在的小學,而且每月的工資還要降下一等,她心裏也說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原來以為兩地分居是一件很撓頭的事情,就現在的情況,她感覺比兩地分居還不好過。她掙的工資盡雖然不多,村裏眼紅的人卻很多,就連任鐵嘴也在暗中偷偷地打她的主意。
麵對一些無法猜透的嘴臉,孫曉紅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的一步應該怎麼走,她心裏一直惴惴不安。調到村裏的小學上課,離家又近,本來是件高興的事情,可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上班那天早上,為了給同事們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她對著鏡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打扮一番。然後跟著任浩軒出了家門,在胡同裏麵左拐右拐,好不容易走出了山路十八彎,才看見村頭南麵的學校。
他倆走到學校門口,任浩軒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了幾眼,低聲問她:“順著這條路往回走,你能找到家嗎?要是找不著家的話,你就在學校等我來接你!”
孫曉紅回頭望了望那條九曲回旋的村中小巷,心裏也沒了把握,但是她還是搖了搖說:“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能回去!”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同走進了這所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