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這事兒就難為你了。你說,家家過日子,誰不想找個好媳婦,我這個弟弟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你可得給上點兒心啊?”柳叢之微微一笑,轉身朝肉案子走去。把明麵上剩下的一大塊足有十多斤重的羊肉,迅速裝到一個超大的塑料袋裏,轉身遞到了二姐麵前。
“給,二姐,這羊是新殺的,拿回去包餃子過陰天去吧!”要說柳叢之是見過世麵的人,他用剩羊肉賄賂二姐,可謂一舉兩得。
“又不是外人,說得那麼客氣幹嘛?這麼多的羊肉你還是留著賣吧,我可不要!” 二姐沒有接他的羊肉,她感覺這羊肉太棘手,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到時候辦不成事情,這羊肉吃得也不能心安理得。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把羊肉帶回家去,這要是讓曉紅媽知道,這算咋回事兒啊。
想到這裏,二姐笑著說:“大柳,小新的事兒,我可以幫你去問,成與不成那得看人家咋說。這袋子裏的羊肉,你還照樣去賣,我表示感謝。釘是釘,卯是卯,咱還是別把這些事情摻和在一起,這事兒要是讓人知道了,我成啥人了,你說我在胡同裏還咋待?這些羊肉我說啥都不能拿,你能賣你就賣,你要是不能賣,你就用車拉回去,我可不要。”
二姐不停地搖著頭,擺擺手說,她不想讓別人說閑話,也不想讓自己在胡同裏無地自容。她這樣想著,很快離開了柳叢之的牛肉攤位。
“不就是吃點兒羊肉嘛,糧庫死了耗子,多大個事兒,聽別人說三道四的,有這個必要嗎?再說,這件事情就咱倆知道,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啊?二姐,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平時哪都好,就是心裏太多疑。不是我說你,沒事兒吃點兒羊肉,有啥想不開的,你也不想想,吃頓羊肉,又不是買不起,誰還能聞到膻味跑到誰家親自問問羊肉哪裏來的?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嘛,這年頭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吃啥喝啥,是不是不想在一起混了?你不用擔心,村裏誰敢說你半句閑話,你就來找我,看我怎麼修理他,我看誰敢多事兒,是不是不想再村裏待了!”
柳叢之狐假虎威地說完,抬頭看了看天,見天上的黑雲越聚越多,周圍的小販快走沒了,他看看自己家的攤位還沒有收拾幹淨心裏有些著急,不想再和二姐嘮叨下去。
於是,他把羊肉舉到二姐麵前,語速加快地說:“二姐,千萬別想那麼多,這羊肉送給你,你還是拿著快點兒回家吧,不然你推我讓的,讓別人見了閑話就更多了。”柳叢之小聲說著,把塑料袋往二姐手裏一塞,轉身就走,他連頭也沒回地到攤位那邊,抬手招來手下的幾個力工打掃戰場去了。
二姐手裏提著這袋羊肉,愣在那裏,她走也不是,送回去還不是,她遠遠地望著牛肉攤位,卻不敢往前靠近,心想: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麵對柳叢之的這袋羊肉,她感覺手裏捧了個刺蝟蝟,抓不起來,又放不下,隻能打牙往肚子裏咽。
攤位收拾好以後,拉牲畜的箱車開走了,柳叢之也鑽進本田車裏慢慢從攤位那邊開了過來,車子從二姐身邊經過時,柳叢之特意放下車窗,從裏麵探出腦袋,又囑咐了一番,小轎車才穩穩地開出了集市,往城裏的方向疾馳而去。
天空越來越暗,二姐從集市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二點了,她胡亂地吃了口飯,覺得心煩,就躺在炕頭上足足睡了兩個小時,睜眼一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她這才想起曉紅媽出去賣才快回來了。
於是,她在屋子裏麵找了個小板凳,坐到院門口的柳樹陰影裏,靜靜地等著曉紅媽媽從她這裏經過。因為,她心裏早已經盤算好了,主意已定,她就眯著眼睛,等著怎樣和曉紅媽張嘴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