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讓你辦的,說你點兒啥好聽呢?我啥也不說,就想問問你出道今年了?你這手可夠快的,連個眨眼的功夫都不給,還能不能講點兒信用了?”柳叢新氣得直翻白眼,他哪裏知道孫曉紅這是故意氣他。
“你不會給他留著啊,再著急回家也不差這點兒時間!”柳叢新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孫曉紅。
這張臉清秀、冷漠,寒氣逼人,高傲得拒人千裏之外,一點兒也不給他套近乎的機會。麵對這樣的女孩兒,柳叢新有點兒望而怯步了。
剛才過來的時候,哥哥還特意囑咐他,跟人家小姑娘說話時,一定要注意分寸,有話好好說,給人留個好印象呢。可是自己還沒說啥,就被頂了回來,他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來。
“我自己的菜,我願意賣給誰就賣給誰。我現在不想跟你吵吵,你要是覺得你有理的話,回去去跟你哥說去,別跑來來煩我。我可沒工夫跟你磨嘴皮子!”曉紅滿臉通紅地說。
“滿市場都是買賣人,數你厲害,我徹底服了!”柳叢新說著,嘴角上揚,撇了一下。
“他又沒給我錢,我知道他買不買呀。再說滿市場的菜,我都告訴他去別出買了,你跟我生氣也沒用,你不會再去買唄,用得著跟我大呼小叫嗎,這麼多人看著,好像我欠你什麼東西沒還似的。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有錢人,在市場上買點兒菜也這麼矯情!”孫曉紅說完,兩手握住車把,推起三輪車就從他的麵前無所畏懼地走來過去。
“這小姑娘的嘴巴也太厲害了,我也沒說啥呀,咋還弄我一身不是了?得,菜沒買著,還挨了一頓刺兒!這都什麼事兒啊!”柳叢新站在馬路中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曉紅的背影,他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他今天的心情本來很好,被人搶白了之後,他很難再高興起來。他氣得手心癢癢,如果現在有人給他拿塊板磚,說不定一激動他能把她的腦袋給打爆了。他在集市上混了這麼多年,竟然被一個小姑娘給數落得啞口無言,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可咽不下又能怎樣,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也難分對錯,算了,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沒有拿到菜,他隻好原路返回,他鬱悶地上了車,一屁股坐在副駕的位置上,有叫司機把車頭折了回去。
他一肚子氣回到肉攤旁邊,從案板上拎起一塊牛骨頭,使勁往地上一摔,氣得渾身顫抖。他還故意找茬把一個幫工的給狠狠地罵了一頓,才算解氣。
孫曉紅目不斜視地低頭騎車,她的三輪車剛拐進胡同,二姐就從對麵迎了過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今天的菜賣得挺順利呀,是不是被人給包圓了!看看咱們家的曉紅,天生腦袋就靈活,再好好培養培養,將來過日子也是把好手,要是能碰到一個有錢的人家嫁過去,那日子可就沒誰了!”
這句話本來是句好聽的話,可是到了二姐的嘴裏,就變得陰陽怪氣了。殊不知道,用心良苦的柳叢之,剛才又來胡同了找二姐,他想方設法創造一切機會,就是想讓自己的弟弟和孫曉紅接上線,為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他還是真是拚了。
難怪胡同裏的人,都暗地裏說二姐的壞話,每次在胡同裏麵到她的時候,都覺得她心裏有鬼似的。孫曉紅猜測著,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為了能擺脫二姐的糾纏,她“嗯”了一聲,兩腳一用力,那輛三輪車嗖的一下,又從她的眼前衝了過去。
孫曉紅回到家裏的時候,媽媽已經回來多時了。剛才,她光顧生氣了,她把早上媽媽囑咐她的話忘個一幹二淨。還好家裏還有一些,要不,她還得返回市場去買。
午飯後,爸爸喂飽了白馬,在院子裏找了一把笤帚,將車箱掃得幹幹淨淨,他們下午還要去菜地摘菜,趁著這幾天沒雨,他們想盡快把地裏的菜都處理掉,然後準備搶收大田。
媽媽則脫下那件沾滿泥漬的上衣,把它摁在水盆裏,慢慢洗了起來。
“媽,你說怪不怪,你猜我今天在胡同裏碰見誰了?”曉紅一邊說一邊湊到她媽跟前,慢慢蹲了下來,看著水盆裏的衣服,悶悶不樂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