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百般刁難(1 / 2)

雪,整整下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天空終於晴開。早晨的陽光靜靜地瀉在瓦楞相間的屋頂上,散發著徹骨的寒氣。院子裏,半尺多厚的積雪,把高高低低的雞架和狗窩都染成了白亮亮的一片。孫國棟早早地起來,他輕輕地推開房門,眼前一片冰雪世界,頓感豁然開朗,他一腳踏出門去,在雪地上踩出一溜深深的腳印。

夜裏,他兩次起來去馬棚裏,給票肥體壯的大白馬喂足了草料,現在,它見主人站在門口,就用兩隻前腿不停地刨著地麵,嘴裏發出灰灰的聲音,以示自己對他的友好。孫國棟知道它渴了,又返回到屋子裏,提來一桶清水,給它飲了個痛快,然後從牆角裏拾起了一把掃帚,到院子裏麵,慢悠悠地清理積雪去了。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胡同裏突然熱鬧起來,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過後,幾個調皮的男孩子匆匆跑過門口,一股硝煙的氣味順風彌散過來,繼而被冷風慌亂地卷走。

馬上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的煙囪裏,時常會飄出燉雞和煮魚的肉香味,與眼前的雪色融為一體,更顯吉慶。豐收年景,村裏的人理所當然地品嚐自己的勞動所得,心裏有一種說不盡的感慨。

院門開了,孫曉紅從院子裏麵走了出來,一道雪光映入眼簾,她馬上眯起了眼睛。今天是除夕,媽媽催她去村裏請客。 她站在門口看著無人清理的胡同走了出去。

胡同裏的積雪成堆,高過半尺左右,每走一步都特別費勁。她蹣跚地走著,冰冷的寒風摔打在她的臉上,像揮之不去的往事,在心頭隱隱作痛,也像恍惚不清的人情世故,在凜冽的霜雪中迷失了去向。

冰冷的寒風吹在她的臉上,像揮之不去的往事,在心頭隱隱作痛。也像恍惚不清的人情世故,在凜冽的風中迷失了去向。

孫曉紅頂風走出了胡同,一陣冷風吹過灰白相間的草垛,所有汙穢的東西,都被席卷一空。

農村人過年,都要圖個吉利。孫國棟掃完院子後,他把掃帚放回原處,站在院子裏,抖了抖衣服上的雪塵,又默不作聲地走進屋裏,忙著拿起一瓶漿糊,把一遝事先準備好的春聯,掛錢和福字,逐一在屋裏屋外的門窗上貼了起來。即便哥哥嫂子不回來過年,他們家年年也這樣過。

待一切打理完畢後,孫國棟又像往年一樣,在屋簷下麵的椽柱上,掛了兩盞鮮豔的大紅燈籠。這兩盞燈是孫國棟特意從集市上買來的,而且每年他都要更換新的。接好拉線後,等到了晚上,他把電源一拉,這兩盞紅燈,帶著十足的年味,把整個小院照得燈火通明,亮亮堂堂,似乎聚攏了一切好運,看著都覺得喜慶。

過年先上墳祭祖,孫國棟忙完之後,把大白馬牽出了馬棚,他套上馬車,走出胡同,帶著大伯父去墳地上墳,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屋子裏麵的人,還在忙得不可開交,做飯的做飯,切菜的切菜。爺爺則盤腿坐在炕梢閉目養神,奶奶一直跟媽媽在廚房裏忙個不停,隻有大伯母和她的小女兒,像看熱鬧一樣,她們像陌生的天外來客一樣,都瞅瞅,西望望,在袖手旁觀。大家都在忙,也沒人上前招呼她們。

姐姐和大姑姑正在裏屋貼年畫,在栩栩如生的年畫上,兩個神情誇張的大頭娃娃,正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朝著屋中的每一個人嘟嘴賣萌,特別討喜。

孫曉紅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家裏的活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她回屋換了一件淺藍色的小襖,慢慢走到裏屋門口,她推開門見屋裏異常熱鬧,自覺沒趣,就靜靜地倚在門框上聽了一會兒,她不想接近大伯父一家,就默默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和一言一行。

這些細小甚微的事情,大伯父好像並不在意,可能自認為腰包裏有錢 走到那裏,都被人懼讓三分,不然大伯母也不會那麼囂張。這兩天,除了上茅廁方便,大伯母好像從進門後就沒有出過門,奶奶還幫忙刷鍋洗碗呢,她就跟什麼都沒看見一樣,還真把自己當貴賓了。

孫曉紅目不轉睛地看著大伯父一家虛偽的麵孔,心中頓生厭煩。他們這些所謂的城裏人,還真是能裝,連回趟老家都得戴一套虛假的麵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做著表裏不一的事兒,看他們口無遮攔的樣子,真是一點兒羞恥心都沒有。孫曉紅這樣想著,她那雙伶俐的目光變得冷漠起來:“不就是有幾個錢嗎?有啥了不起的,跑到農村來裝,連親兄弟都擠兌,算什麼能耐,既然這樣,還回來幹嘛,誰也不認識誰更好,看把爸媽累得兩條腿都遛直了!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看他們累死人也不搭一把的架勢,替他們做了多少,也未必領情。”

哥哥也沒有哥哥的樣,嫂子也沒有嫂子的樣子,他們一家都不是善類,誰知道他們心裏玩的什麼貓膩兒。 孫曉紅鄙夷不屑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沒有近前。她想到媽媽還在廚房裏幹活,轉身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