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趕緊帶著你的臭錢走吧,這些錢我一分不要。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以後各部相擾。請你記住,我跟你半點兒關係沒有,麻煩你以後不要來家裏煩我!”
“麗莉,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汪書海見麗莉說話語氣強硬,感到特別傷人,就趕忙過了打圓場。
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了,麵對這樣一對冤家母女,每個人的心裏都是酸酸的。同情,怨恨,惱怒和委屈憐憫,都一股腦兒地擺在眼前,都被窗外的一縷明媚的陽光吮吸得一幹二淨。
兩行悲痛欲絕的眼淚,從麗莉的臉上恣意地流下。她斜著臉,把嘴角上挑,喘著粗氣,一副鬥雞的樣子。她使勁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依然倔強地說:“我這樣說話,都算是照顧她了!肚子裏還有更難聽的呢,我都沒好意思說出口來,我今天本來心情挺好的,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我就一句話趕緊走開,你要是識趣兒一點兒,就趕緊離開,別自討麻煩。最好以後也別來煩我,我可沒有時間跟你搭理你!”麗莉越說越生氣,她眉毛眼睛一起上陣,說得自己急赤白臉。
“麗莉,你聽我說……”女人的手裏舉著錢,她吱吱嗚嗚的說了半天,可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就被麗莉的那張厲害的嘴巴給打斷了。
“做都做了,你還有啥說的?你現在說啥都晚了,既然你什麼都不在乎,就趕緊閉嘴離開,這不是你說話的地方,你心裏要是有什麼憋屈的話,最好到大街上去說,有的是人替你鳴不平,我不行,我什麼都不懂,你現在跟我說啥都白扯,你最好想清楚了,你不是我媽,我也不是你的女兒。就算是,我也不會認你,你快點兒走吧!你看見沒有,我們全家人都不歡迎你,你再賴著不走,你信不信,我會拿把鐵鍬把給鏟出去!”說著,麗莉轉身走出去,真的就從牆角取來一把鐵鍬來。
她回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見女人還是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一副甘願受辱的樣子,她更加生氣。汪書海一把奪過鐵鍬,嘴裏埋怨說:“這孩子,你傻呀,你這樣做,不是缺心眼嗎?”
“我本來就沒長心,哪來的心眼兒,要是有心眼兒的話,早都自殺了!”麗莉說著,又跑進廚房,從裏麵取出一根擀麵杖來,隻聽“砰”的一聲,愴然響起,又沉悶地落在地上,再往門外看去,那條被汪書海奪下的擀麵杖,還在門檻下麵,不停地打滾兒。
屋子裏的人都沒有說話,大家都冷冷地盯著這對冤家母女看,女人見了,無不尷尬地站起來,她見麗莉的情緒這樣失控,也自覺沒趣兒地裂了裂嘴。她想再糾纏什麼,無奈麗莉不待見自己,也是惘然,她舍不得,又走不開真是左右為難。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她現在才想回屋,已經為時晚矣。臨走之前,女人還是很不甘心地把錢舉到麗莉的麵前,她用乞求的目光,哀婉地看了麗莉一眼說:“你不認我,我也很難受,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我的錯。我這次來,也沒準備好,說心裏話,看你今天這樣幸福,我也沒資格讓你叫我一聲媽。這些錢,你還是拿著吧……”女人說完,掩麵而泣,再也無法控製自己。
“你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能買通我嗎?想得美!趕緊走吧,別讓我再費唇舌了!你馬上走,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麗莉掙脫汪書海的雙手,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女人的手被擊落之後,她手中的鈔票像雪片一樣紛紛揚揚地落得滿屋子都是。
女人愕然了,她頹然地站在屋子裏麵,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麗莉的舉動,怵在哪兒呆住了。現在,她已經進退兩難,走也不是,不走還不是。
此情此景,也無需更多的解釋。她身後的那個微胖的女兒,驚恐萬分地拉過女人的胳臂,她一個趔趄就被拽到了門外。她們在院子裏麵沒有過多的停留,慌慌張張走出院門後,她們上了車子,拐過胡同口,上了正路,就一溜煙兒似的離開了這個村子。
這個女孩,就是麗莉的親妹妹。她沒出生的時候,就被媽媽帶到了繼父家裏。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看來一點兒沒錯。從穿著打扮來看,她們現在的日子好像過得也挺舒心的。
她們走了沒過多久,麗莉就病倒了。因為病情加重,汪書海在市裏給她聯係了好幾個大醫院,都沒收留她。這樣汪書海不得不把她帶到了省城裏的大醫院,後來又輾轉幾次醫院,麗莉的病情也得以控製。後來聽說麗莉在治病期間,她都有的花銷都是她這個親生母親給解決的,而且,她最嚴重的那次手術也是她媽在省城裏四處托人拉關係,給她做的。
麗莉病好以後,沒有再回到村裏來,聽說留在了她媽媽的身邊了,後來,她和孫曉紅也沒任何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