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有再過來罵她,她見曉紅可憐兮兮的樣子,也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她明天還要起早進城賣菜,就和衣躺在炕上睡覺去了。
孫曉紅吃過晚飯後,她收拾好碗筷後,又燒了一壺熱水,然後慢慢倒進盆裏,她齜牙咧嘴地把一雙腳伸了進去。她在工地上走了一天的路,腳掌上磨了很多水泡,每個水泡都很大,用手一摸鑽心地疼痛。她用手輕輕地揉搓著,每搓一下,都像是在自虐。
想到明天還有更累的活兒等著自己,孫曉紅咬了咬牙,一聲不吭地用一根細針,將這些水泡一一挑開,使勁擠掉裏麵的膿水後,然後用藥棉在水泡上麵塗了一些消炎的藥水,再用藥棉簡單地處理一下,才一瘸一拐地上炕睡覺。雖然全家人都反對她再去工地,但她主意已定,就不做任何的更改。
夜裏,她睡得很香,連做夢都夢見自己還在工地上搬磚頭。睡夢中,她照著鏡子看著自己滑稽可笑的模樣,突然耳邊響起媽媽的話,她一陣驚懼,突然從夢中驚醒。她的腦子裏不停地回旋著媽媽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可是她的話對人對事,都是怕她受到什麼欺負。自己聽不聽是自己的事情,媽媽說不說,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說到底,她還是不能怨恨媽媽。她說的再明白不過,畢竟自己涉世不深,隻是自己還不大懂社會上一些比較複雜的東西,才讓媽媽過分地擔心了。現在趴在炕頭上,想起自己頂撞媽媽的話,也是不對。怎麼說她也是自己的親媽,說過罵過,她都不能記仇。
第二天早晨,媽媽他們照常去城裏賣菜,因為五子跟菜販子三哥混得很熟,他們之間的合作,也是順風順水。凡是他們家的菜,拉去多少,他們就留下多少,而且三哥轉手再賣就被菜販子們搶購一空。卸完菜,過完秤,五子趕著馬車正要往回走,三哥在後麵叫住了他:“五子,等會兒!今天三哥高興,很想跟你說件讓你也高興的事情,你看怎麼樣?”
五子聽見三哥在後麵叫他,就勢把韁繩和鞭子抬手遞給了車上的孫國棟說:“爸,三哥找我有事兒,我去看看,看他明天還要啥菜?”
“行,你去吧,他要啥菜,有沒有都跟人家說明白了,省得人家惦記,我現在把車趕到院外,在門口等你!”說完,孫國棟從馬車上下來,牽著馬的韁繩,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三哥,你明天要啥菜,我回去給你準備。你要多少說個數,小弟一定給你送來,包你掙個稀淌滑露。怎麼樣?哥們夠意思吧?”五子見三哥朝他走來,從衣兜裏掏出一盒軟包的長白山,從裏麵隨便抽出一支,就遞了過去。然後摁了一下手中的打火機,隻聽“啪”的一聲,三哥嘴巴裏的那顆香煙就燃著了。
“五子就會來事兒,跟你這樣的人辦事兒就是準成!不過,我今天叫你不是這事兒。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年多大了?”三哥把一口煙噴了出去,他看著五子賣關子,故意讓他猜。五子猜不著,他摸了摸後腦勺,有點兒莫名奇妙了。但又不好追問,就站在那裏低頭傻笑。
“我說三哥,你是不是賣菜賣紅眼了,沒事兒問這幹嘛?咋的,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給賣了?”五子不知道三哥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要,就湊過來嬉皮笑臉地說。
“就你這個活寶,我可不敢賣你!你看我賣菜行。我要是把你給賣了,你媽還不得跟我拚命啊!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啊!你把我想得太神了,我要有那兩下子,早都不在市場上混了!”三哥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過足了煙癮,然後把嘴裏的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使勁撚滅。
“那你叫我幹嘛?咋的,是不是想請兄弟搓一頓?”五子又要給他遞煙,卻被他給擋了回來。
“你小子就知道吃,跟你說實話吧。我姑姑家裏有個妹妹,好像跟你年齡相仿,我見你挺能幹活的,想給你倆撮合撮合,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五子猜了半天,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他用手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事兒我還真做不了主,我媽在院外呢,要不你去問問?”
“你這小子,平時就知道貧嘴,關鍵時候就掉鏈子!行,你等著,我這就去跟你媽說說,看她怎麼說你?她要是同意了,咱就把這事兒給定下來。這事兒要是真成了,咱倆可就成親戚了!你可得好好攜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