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浩軒的身上有三個姐姐,現在都已經結婚了。他身下還有個弟弟,人長得倒是挺有模有樣,就是因為天生的愚笨,加上說話口齒不清,小學都沒讀完,就下了莊稼地。任浩軒見他這副德行,也沒多大出息,就想讓他到部隊裏麵鍛煉鍛煉。鄉上正好有個征兵的機會,任浩軒就給他這個很不爭氣的弟弟報了名,參了軍,去武警部隊服役去了。
不過,任浩軒的家裏還有一個得了老年癡呆症的奶奶,她十年癱瘓,常年臥床不起。許老師沒有親口說過,孫曉紅自然是不會知道。在她的想象裏,這是一個非常和諧的家庭,爸爸媽媽都是莊稼人,除了地裏的農活兒,他們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可做,就待在家裏閑著。而且他的幾個姐姐也都挺會過日子的,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無可挑剔,從表麵上看來,孫曉紅也都挺滿意。
為了打破尷尬的僵局,任浩軒主動說道:“這麼晚了,還讓你來,真是不好意思。 聽許姐說,你們家離這挺遠的,天都這麼黑了,要不,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敢走,就不麻煩你了!”孫曉紅聽他這麼一說,她連忙擺手!這第一次見麵,以後還不一定怎麼回事兒。孫曉紅是一個特別保守的女孩子,她馬上想到,在兩個人沒有確立關係之前,她不可能平白無故把一個陌生的男人帶到自己的家裏去。
她很不自信地坐在那裏,心裏慌慌的,對於人家的關心,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那怎麼能行。你一個女孩子,自己走那麼遠的夜路,路上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用說遇見一個人,就是碰見一個耗子,都得嚇壞了。聽我的,你就不用客氣了!”任浩軒說的話卻是實情。山上山下的這條路邊,除了稻田就是蘆葦蕩,還有草甸子上麵的那些蒿草和沼澤,黑漆漆的一片,又沒有路燈,一到夜晚都特別的詭異,想想都特別瘮人,孫曉紅的膽子就是再大,她也不敢走哇!
剛才她說出那些話,是因為太冒失,她隻是說了一句大話而已。若真的讓她一個人去走,這一路連怕帶嚇的,她還真是不敢。況且自己還真就沒那個膽量去試試。因此,她聽了任浩軒的話,感到很是意外,她把垂下的眼睛,慢慢地抬了起來,她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心裏一緊,頓時心跳加快。
眼前的這位男生,中等身材,胸寬體健。他的臉上雙眉如墨,兩眼如鏡,五官方方正正。他身上穿了一套黑色條紋西裝,裏麵趁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腳上穿著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看得出來,他這身打扮,跟臉上的冷靜互相映襯,折射出一種傲人的氣質,直教人望而生畏。
他給孫曉紅的第一印象是成熟穩重,性格內斂。他安靜地坐在那裏,既不多言,也不多語。他的一雙眼睛異常的敏銳,很會察言觀色,仿佛不用說話,就能洞察到對方的心裏。
對於一個平時見了生人就怯場的她,見到這位男生後,頓有好感,她反倒匪夷所思地淡定下來。時光偷不走初心,麵對這場毫無征兆的會麵,她的心情是複雜的,也是認可的。
“是啊,我以前從來沒走過那麼長的夜路,說起來聽害怕的,其實也沒什麼。”孫曉紅輕描淡寫地說著,她又看見了一道溫暖的視線,帶著關切的問候,朝她射了過來。孫曉紅心頭一陣,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怯懦的雙眼,燦爛的燈光下,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可能許姐把我家的情況都跟你說了吧。你看,我這次來得匆忙,害得你這麼晚了,還跑這麼遠的路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任浩軒號不拘謹地徑直坐到孫曉紅對麵的椅子上,他把手隨意地放在腿上,兩眼盯著孫曉紅的臉,一直保持著溫文爾雅的姿勢。
“今天這事兒太突然了,我好像還沒有想好。不知道許姐跟沒跟你說過。我家的條件,也不是太好。我家裏有個八十多歲的奶奶,姐姐在城裏上班,我妹妹剛剛考上大學,另外家裏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常年在工地上幹瓦匠活兒,一個常年在地裏種菜。我這些年淨在學校裏麵念書了,爸爸媽媽也沒讓我幹過什麼吃力的活兒,這不,剛考上民辦教師,還沒等喘口氣兒呢,許老師就給我介紹了對象……” 任浩軒聽了孫曉紅的話後,也連連點頭。兩個人聊了半天,基本上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孫曉紅見外麵的夜色越來越深,想到明天還要上班,她就客客氣氣地結束了他們之間的話題。
“你看,今天太晚了,路那麼遠,我明天還要上班,我想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媽該擔心了!”孫曉紅說著,馬上起身,穿好外衣,轉身就要往外走。
可能彼此都有所顧慮,也都明白對方的處境,誰也不願意搶先戳破這層窗戶紙。他們之間存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兩家離得又特別遠,兩個人又都忙著,很少有見麵的機會。雖然孫曉紅平時很有主見,但這件事兒成與不成,孫曉紅權衡了半天,也沒有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