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還有車輪子當腿跑呢嗎,這裏有你在,跑多遠都不辛苦!”任浩軒連想都沒想,就說出了口。他突然一愣,感覺這話有點兒不太對頭,就轉過來臉來,看見孫曉紅臉上的表情,他的腦袋,像是被石頭砸了一下,兩手頓時停在空中木然地愣住了。
“開什麼玩笑?你是不是被雨水給澆懵了,怎麼啥話都敢說呢?你把心放肚子裏吧,別看這條路不好走,以後我就是常客了,你想粘都攆不走了。”任浩軒抬起胳臂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他什麼話都想聽,哪怕是最難聽的話,他都覺得是一種享受。然而,他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卻偏偏出在孫曉紅的口中,因此,他滿不在乎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沒關係,你說你的,我跑我的,反正你的嘴,我的腿,友好相處不就得了嗎!”
“說得輕巧,那麼多雙眼睛,都盯著看呢!和你友好相處,我得討多少人的唾沫星子啊!”孫曉紅看著任浩軒被雨水淋那副的滑稽相,她的心裏特別堵得慌。她想跟他實話實說,又怕他受不了。她左右為難地揉著膝蓋,不知道怎樣解釋才好。
她的胸口裏有一團火,稍觸即燃。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不想藕斷絲連,也不想讓兩個人都受折磨,想來想去,還是不要把任浩軒帶到家裏為好,主意已定,她便直言相告:“謝謝你今天能來看我,麻煩你以後還是不要來學校找我了,我家裏都不同意咱倆的事情,我也考慮好長時間了,說實話,我也不想讓爸媽為難。本來這件事兒我早就應該告訴你,可是學校裏的事兒多,沒騰出時間來。好姑娘有的是,你還是走吧,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聯係了!你也不用你送,我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去就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孫曉紅很不自信地說著,她把臉轉向一邊,看著油漆路上嘩嘩流淌的雨水,她慢慢抬起雙腿,頭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任浩軒站在哪裏,聽孫曉紅一口氣把話說完,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看得出來,孫曉紅是在違心地在說自己。他不想放棄,騎上摩托車就在後麵追了過來,他把摩托車橫在了孫曉紅的麵前,用手拂去前額流下的雨水,很不理解地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莫名奇妙的,把我都弄糊塗了!曉紅,你在想什麼呢?你要是覺得什麼事情不能讓你開心的話,你就跟我說出來,千萬不要用這種玩笑嚇唬我!”
“我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是因為咱倆的事,我和媽媽都鬧矛盾了。你要是為我著想的話,就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樣對咱倆都好!反正咱倆見一麵也不容易,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還不行嗎?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環鄉的公交車一天就那麼一趟兒,要是再磨蹭一會兒,等最後一班公交車來了,我再不去站點兒,就得走著回去了!你也快點兒回去吧!”孫曉紅說著,她閃開任浩軒的摩托車,抬腿就走。
一陣風迎麵吹來,任浩軒愣愣地站在那裏,打了個冷戰。他把摩托車退了回來,兩手把好車把後,又追了上來:“好吧,你也別坐公交車了,我還是親自把你送回去吧!這樣我也放心!”孫曉紅盛情難卻,隻好乖乖地坐上了任浩軒的摩托車。一路上任浩軒開著摩托車飛快地疾駛著,兩個人都有心事兒,誰也沒有跟誰說話。孫曉紅幾次試圖解釋一下,可話到嘴邊,她都咽了回去。
摩托車來到村口的時候,坐在後麵的孫曉紅大聲地說了一聲:“到前麵的路口就停下來吧!”
摩托車順從地停下來了,沿著孫曉紅指的方向,任浩軒抬臉望去:“順著東麵的那條路,你就可以回家了!謝謝你,送我這麼遠。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孫曉紅衝著任浩軒微微一笑,她固執地把頭一低,從他的眼前走了過去。
任浩軒依在摩托車旁邊,一直看著她走進村裏,直到看不見身影。他拄著腦袋在路旁默默地蹲了下來。雨後,天空亮得刺眼,一團雲霧散開以後,天空莫名地晴朗起來。人總會在脆弱的時候,做出錯誤的判斷,他想,孫曉紅一定實在逃避一些煩心的事情,才這麼胡亂地搪塞自己的。決心已定,他突然站起身來,推起摩托車就朝村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