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堆篝火(2 / 2)

“我也沒碰見什麼人啊,我隻記得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以後的事兒,就真的不知道了?我看你就別難為我了!”任浩軒吞吞吐吐地為自己打掩蓋說。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趕緊說,你都做了什麼惡心的事兒?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可要揭你老底了,你可別說我不給你留情麵!”孫曉紅見他不說實話,怒不可遏地喊了起來。

“你喊那麼大的聲音幹嘛,像我這樣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人士,怎麼能做出惡心的事情來呢,現在咱倆的關係都這麼曖昧了,麻煩你那張嘴不要冤枉好人行不行啊?”任浩軒苦苦哀求著說。

“你少跟我套近乎,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說實話,那咱倆就拉倒吧。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倆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擾。”說著,孫曉紅從衣兜裏取出他媽給的那個紅包,往他手裏一塞,“這個紅包也還給你,我不稀罕。”

任浩軒見她真生氣了,心裏也沒了底氣。孫曉紅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篝火,沒有抬頭看他。她怔怔地坐在那裏,像一塊冰冷的石頭,他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來。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再給你提個腥,你那天晚上去派出所幹嘛?你惹了這麼大的破事兒,還用我說二遍嗎?”任浩軒怔住了,他壓在心裏最不想說的事情,終於被孫曉紅知道了。看來,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呀。既然已經被孫曉紅問到頭上了,他也隻能實話實說了。

起風了,空氣驟然變冷。低沉的烏雲,詭異地壓頂而來,一場無法的預測,好像有一場不期而遇的暴雨,即將來臨。孫曉紅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又沉默地低了下去。沉悶的雷聲,一陣緊似一陣,排成一片隱患的炸彈,在頭頂上轟然作響,那震懾的回音,撼天覆地,肆無忌憚地久久回蕩著,令人不寒而栗。

雷聲越大,雨點越稀。又是一陣疾風過去,雨,終究沒有落下。滿天的烏雲,被狂風急卷而去,頓時化作一片戚戚的妖霧,狼狽不堪地四散逃躥。孫曉紅的心稍稍波動了一下,眨眼之間又恢複了平靜。她心裏斷定了今夜無雨,繼續靜坐那裏,等待任浩軒給她一個答複。

“這就是個誤會,其實跟我一點兒關係沒有!那天晚上,我要是在半路上不遇見龍哥,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現在想想,也挺後悔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去派出所打聽打聽!”於是,任浩軒如釋重負地把那天晚上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說了一遍。

他低低的聲音,說出了她想知道的一切,也解開了她心中的疙瘩,看來還是自己誤解了他。孫曉紅聽著他把話說完,突然感覺一身的燥熱,她的臉上立刻浮上了一層紅雲。

午夜已過,兩個人還靜靜地坐在院子裏,他們無視於周圍的一切變化。這樣的夜,很冷,也很寂寞。黑色的夜空,黑色的樹影,黑色的希望,像一堵堵不可逾越的屏障,將他們緊緊地包圍起來。

在彌漫的大霧中,他們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裏,麵對這善變的鬼天氣,把四隻手緊緊地扣在一起,仍然低頭沉默不語。

第二天上午,孫國棟趕著馬車從縣城裏回來的同時,還帶回來一個不幸的消息:他的哥哥得了食道癌,現在已經到了晚期。人若將死,其言也善。哥哥在一個月的彌留之際,很想見到自己的家人。孫國棟怕母親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就背著母親,謊稱去外地買菜籽,很快去了省城的大醫院。

他在那裏見到了正在化療的哥哥,他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一頭的黑發已經脫落得所剩無幾,他的身上穿著寬大的衣褲,每天都有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還插了好幾個導管,他被病魔折磨得已經不成樣子,整個人都瘦得皮包骨一樣,很是令人心疼。

沒想到,一個身價過億的企業老總,居然在他如日中天的時候,竟像突發的地震一樣轟然倒下,這得給他的企業和家庭帶來多大的損失啊。現在看來,人不能跟命爭,盡管自己很有能力,可是殊不知道有多少錢也買不回一條命來,病魔一但危及到健康,一切都是虛無的泡影。

兄弟見麵,全是無聲的眼淚。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哥哥的飲食起居全由孫國棟一個人片刻不離地精心照顧。在他臨死的那天晚上,哥哥還眼含淚水,他死死地抓住孫國棟的兩手,表達自己對父母的深深愧疚。他生前沒有盡孝,死時後悔也是枉然。

好歹兄弟一場,孫國棟替母親送走了哥哥的最後一程。待他的遺體火化後,孫國棟又幫著侄子處理完一些後事,這才心事忡忡地返了回來。回到家裏以後,怕老母親傷心難過,他和曉紅媽商量以後,決定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在老太太不知道的情況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