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隻蝴蝶都可以蝴蝶效應的。勤妹子的純天然蜂蜜是有點名氣大起來，不等於農特產品都能賣啊，有些農特產品可以跟蜂走，不見得東西南北的特產都可以往裏放啊。這不，朋友圈有一位來自東北海參產區的朋友就想跟勤妹子談合作來了。生於南方長於南方的勤妹子對海參並不熟悉，是老李因為在東北工作過幾年，倒是對海參有一些了解。海參不僅在中國，在整個東亞地區，都是有一定號召力的，它跟魚翅、燕窩、人參、靈芝等等東西一樣，被認為能夠“大補”而備受追逐。自然界的海參至少有1400多種，確定能吃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作為食物而言，它還是不錯的，幾乎不含脂肪，蛋白質含量超過幹重的一半，這在各種食物中，大概隻有去掉蛋黃的雞蛋才能勝出了。不過蛋白質顯然不是它“珍貴”的原因——要是以此來衡量的話，雞蛋、瘦肉、牛奶、豆腐都都要比它經濟實惠無數倍。勤妹子就不理解了，人們花了那麼高價錢，自然是希望其中有神奇的“活性成分”，是其中含量次於蛋白質的是一類被稱為“粘多糖”的東西，據說它似乎對緩解關節疼痛有效果。專業人士還說有什麼硫酸軟骨素，什麼有關緩解關節疼痛之類，雖然科學上還隻是“似乎”，但保健品商家早就把它說成是“能夠”了。海參大哥所以希望勤妹子出手合作幫忙推一推海參，主要還是因為勤妹子做微商賣蜂蜜時，一直在從健康生活理念上強調綠色天然原生態，很受這位海參大哥的認同和推崇，他覺得自己的海參也是“天然產品”，盡管人們或許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接受其對於關節疼痛這類症狀的緩解，“寧可信其有”是個極其有效的藥方，這樣的體驗者大多會反應“感覺好多了”。其實隻要想著“我在接受治療”，不管吃什麼都會“感覺好多了”。老李告訴勤妹子這些事兒，並不是說吃海參或者硫酸軟骨素來緩解關節疼痛有涉嫌忽悠的意思，最為本真的出心還是希望勤妹子長點見識，哪怕是間接經驗也比一竅不通的好，一不小心就有用的著的時候，畢竟當下的朋友圈什麼沒有啊，大到賣遊艇飛機的，小到一張麵膜的，多一分鑒賞能力沒有什麼壞處哦。老李曾經就接待過一個賣水的網友，你說老李具有對水的鑒賞能力麼？還別說，老李讀大學修的是化學專業，從化學上說，水都是一樣的。但現實中的水不是化學意義上的“純水”，總是有著各種“微量成分”。這些微量成分雖然少，對於水的風味口感以及與其他物質的互動卻有著重要的影響。比如泡茶，茶界人士說“水為茶之母”。而茶聖陸羽早在唐代就對此進行過一些探索，總結出了“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的經驗。這位賣水的朋友好像就是在推廣一種什麼堿性水，跟老李說了很多專業術語、科學論據之類的東東，老李聽得似懂非懂的。不過老李了解一個現實，每個人都希望吃到“健康食品”，自然包括天天都離不開的水，這裏邊自然了充滿商機。許多商家也就如大家所願地提供各種“健康食品”“養生水”。對消費者用各種營養成分、科學術語和最新研究......進行轟炸，各種新奇的“健康食品”總能大賺其錢。不過，老李發現當用專業眼光去審視那些“看起來很有道理”的介紹，卻發現多數都是忽悠，或者，隻是正確的廢話，來來往往不外乎這麼幾種套路吧。首先是強調人體正常運轉需要許多物質，但“人體必需”跟“需要補充”是兩碼事。一種情況是，人體需要的物質要人體自己產生才有用，吃進來的沒用，比如膠原蛋白和各種酶、酵素之類。另一種情況是，隻要能正常吃喝就不會缺乏，比如磷、氯、鈉、脂肪、碳水化合物等等，用某種食物含有多少“人體必需的物質”來顯示它有多“健康”，其實完全是偷換概念。然後就有點像科普教育那樣提示人們，人體需要從食物中攝取多種營養成分，每一種有各自適當的需求量。一種好的食物，能高效提供某種或者某幾種容易缺乏的營養成分，而附帶的需要限製攝入的營養成分卻比較少。老李覺得，其實“含有多少種營養成分”是個沒有價值的指標，應該不至於像廣告中所說的“含有XX種維生素、XX種礦物質等人體需要的營養成分”，因為隨便把一把野草去檢測，也都可以檢測出類似的結果。老李明白自己不是水專家，無意跟那位水哥從專業領域大談特談什麼水科學。按老李的習慣，從來不不懂裝懂，不會裝逼，遇到人多的場合就會做一個低調的聆聽著。可是，兩個人對談，尤其是對方過強的推銷演繹，讓老李不能緘默無言。那又怎麼辦呢？老李自有一套，說自己在行的，跟對方談文學，談人文，就是不談偽科學好了。可能老李所說對方也不是很在行，就雞同鴨講式的互相應景，居然也可以談笑風生。老李說書呢，談什麼陸羽時代的科學技術水平。老李稍稍分析判斷，估摸著科學家們為什麼對水質如何影響泡茶的研究比較上心，並不是因為關心廣大喝茶愛好者，而是現代食品行業的利益驅使。雖然中國人喝茶很講究衝泡過程的審美體驗，但現代食品行業中有“錢途”的還是茶飲料。茶飲料的核心，就是把茶的可溶成分萃取出來進行濃縮，再進行調配得到風味統一的飲料。溶出效率的高低，直接決定了原料成本的高低。商家們當然知道用硬度盡量低的水，可以從茶葉中提取出更多的產品。如果是在濃縮過程中沉澱出來一些讓消費者心存疑惑的東東，還怎麼做成飲料去賣錢呢。老李從文學作品裏探索陸羽的經驗，說是大概他接觸的山水沒有經過地層，溶入的礦物質比較少，硬度較低，而井水則經過層層礦石，溶入了太多礦物質，因而硬度較高。老李談完陸羽又談起了紅樓夢，說妙玉用梅花上的積雪來泡茶，固然有矯情之嫌，真要從科學角度來說也能找出一定道理，那是因為雪由水蒸汽冷凝而成，還沒有與地麵接觸過，也就沒有什麼機會溶入礦物質，所以硬度非常低，泡起茶來也就更為優越啦。那位水哥的招商推演在老李麵前無所謂成功與失敗可言，因為交流雙方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