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領著她離開了“皇宮”,問道:“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女孩立刻驚恐起來,拉著我的手說道:“我跟張總住一起,你要是今天晚上不要我,張總會打死我的。求你了。”我吐了口濁氣,對女孩說:“你等等。”轉身回到了皇宮,找到了那個經理,拿出一萬塊錢道:“給那個女孩吧。”經理愣了一下道:“黃總剛剛已經給過了,這個我不能再要了。”“這是我給的,拿著吧。都給那個女孩,你們就別抽傭了。”經理點了點頭,收下了一萬塊錢。出去見女孩坐在馬路邊,瘦小的背影在黑暗中瑟瑟發抖,走到身前,見到她嬌小的身軀、稚嫩的麵龐,甚至在眼神中透出一絲迷茫與恐懼,如同一個迷途的羔羊一般。我拉起了她,打了一輛出租車,找到了一家賓館。進了屋,女孩坐在床上對我道:“哥,今天小妹用別的伺候你行麼?我前天剛剛為張總打的胎。”我忽然覺得有些反胃,強忍著對女孩道:“房費我已經結了,這裏是五千塊錢,你自己買點補品吧。明天你就自己離開吧。我走了。”我拉開了賓館的門,走出了賓館。趴在路邊的大樹上狂吐,吐得什麼都沒有了我仍然在吐。我要把身體掏幹,我要把所有肮髒的東西都吐出去。我在吐,不是因為酒,而是因為這個世界讓我覺得肮髒。發生的一切似乎就是一個變態的征服遊戲。在精神上征服男人,在身體上征服女人。這個世界仿佛就是一個大動物園,每個人都在這裏發泄著獸欲。沒有理智,沒有邏輯。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欲望。對金錢、對肉欲、對權力。這些欲望肮髒了整個世界。這些欲望讓這個世界變成了一潭巨大的泥沼。就如同那個混蛋邏輯一般。你不染黑,你就會告發我們。你不墮落,你就想挽救我們。你就是一把刀,如果不捅別人,你就會捅我。這就是拉強盜入夥的投名狀,它千百年來一直存在。此時此刻本該是我遞上投名狀的時候。可我,卻選擇在大樹下嘔吐。對於這個世界,我覺得惡心。我在嘔吐,因為這個肮髒的世界。我在嘔吐,因為我看到了將來的自己。一個肮髒的自己。一個連我都覺得惡心的自己。第二天到公司,把兩萬塊錢的去向跟瑪麗彙報了一下,剩下四千多塊錢,我要退給瑪麗。瑪麗看了看錢道:“服務員錢給的可以,但是老張那個女孩的錢,你就不該給。這種女孩就是不知道自愛,就是為了錢什麼都肯幹,你為什麼要濫用你的同情心?”我也知道這些女孩都不是好女孩,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她可憐的地方我看到了,可恨的地方我沒有看到。在我的潛意識裏,我寧可希望每一個失足的女孩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可惜事實恰恰相反,絕大部分女孩的墮落隻不過是因為抵抗不住金錢的誘惑而又好吃懶做。有的時候會想,反正跟誰都是跟,還不如找個給錢的。解放初期,所有妓女都給活埋了,可是現在又都給挖了出來,鍍上金,再給立個牌坊,上麵寫著“英雄不問出處,有奶便是親娘”。狗日的社會。經過這事,我忽然之間希望世間有著報應。淫人妻女者,貪人錢財者,恃強淩弱者,以權謀私者。必遭其報。“算了,錢你收著吧。”瑪麗說道。“這個不應該退給公司麼?”我撓了撓頭。瑪麗笑道:“我就喜歡你這個清純勁,拿著吧,公司那幫經理不知一天從公司拿多少錢,沒一個說實話的,說起來都是為公司奉獻了,還自己搭不少進去。再說,你級別不比他們低,應得的。”“你昨天沒事吧。”“沒事,在意料之中。”瑪麗笑道,“那個電話是孫儷打給我的,我讓她見到事情不好就馬上打電話,時機掌握得很好。比你強多了。沒事下去吧。”離開後我還是把這個錢退給了財務科,並不是我有多麼的高尚,而是因為我一看到這錢就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反胃。平靜了幾天心情,事後想想,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就是生意,一個付錢,一個交貨。整個社會就是個大生意,你付出了,你就期望回報,關鍵是看你付出什麼,你的回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