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下了樓,趙舒住的客房門已經關上了,我躺在床上,手裏還有著餘溫。第二天的時候,趙舒如同沒事人一樣,跟徐晴在那裏談著規劃。我反倒是如同做錯了事情一般,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參謀著。“今天怎麼這麼消停?”徐晴問道。我搖了搖頭,盯著各種規劃圖,沒有出聲。“發燒了?”徐晴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沒有啊。”一旁趙舒笑道:“是不是思春了?”當時沒把我氣死,我思春難道不是你勾引的麼?“臉怎麼這麼紅?要不然我陪你去醫院吧,今天你放假,別管我們這些事了。”徐晴關心道。“沒事,昨天晚上夢見鬼了。”我答道。“啊,啥鬼?”趙舒笑道。“瘋鬼。”我恨恨道。徐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趙舒,忽然冷笑道:“你倆昨天不是在我家胡鬧了吧。”眼神犀利得如刀一樣。“哈哈,這都讓你看出來了。”趙舒答道。我的心一下子沉到底了。我真的害怕趙舒說出來,雖然是她主動勾引了我,而且我也沒有做什麼。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害怕徐晴知道這件事。“做什麼了?”“你讓他說唄。”趙舒答道。我急忙搖頭,鬼知道該怎麼說。徐晴盯著我看了半天,轉過去對趙舒道:“什麼事,你說吧。”趙舒看了看徐晴笑道:“吃醋了啊。”“少廢話,趕快說。”“昨天心情不好,上露台喝酒。這小子給我送個毯子,陪我喝幾口酒。”趙舒答道。“就這些?”徐晴半信半疑道。“沒,當然有下文。”趙舒很得意地停頓了半天,然後繼續說道:“他不讓我喝酒,還摔了我的酒瓶。我就給了他一巴掌。就這些了。”我鬆了一口氣,徐晴看了看趙舒恍然大悟道:“對啊,昨天好像是陰曆三月十六,你一年一瘋的日子。摔你酒瓶就對了,每年你都爛醉如泥。”說完轉過來把手放在了我的臉上問道:“疼不,回頭我給你出氣。”“咳咳,我可聽說這小子有女朋友啊,你算老幾啊,給他出氣。”趙舒答道。徐晴一愣,手從我的臉上拿了下去,瞪了趙舒一眼道:“我是他姐,不行麼?回頭脫光了你打屁股。讓他打。”“好啊,好啊。要不要我現在脫?”趙舒答道。說完挑釁般看了看我。“不經逗,這就是你弟啊,你那厚臉皮一點都沒學會。”外麵罵聲一片。我真的不是臉皮薄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徐晴麵前,我真的有點不敢亂跟別人開玩笑。本來日子過得很好,但是在徐晴的店裝修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把我的好心情拉到了穀底。四月底,我聽許願帶來了這個消息。王記者,也就是那個清高的記者,在加班回家的過程中,在淩晨兩點,被飛馳的賽車撞飛。手中的稿子撒了一地。那或許又是一個不能發表的重大新聞。他沒有死在黑社會手下,沒有死在企業家手下,沒有死在采礦主的手下,他在深夜淩晨死在了一群九零後富二代的車下。這對這個世界不是一種批判麼?他活著揭露這個世界,死了也要批判這個世界。我忽然想起他那句話來。即便我們不能把這個世界往好的地方拉,但是也不要再把它往壞處推了。我對於王記者對待世界的執著,其實心裏是不理解的,但正是這種不理解加深了我對他的敬佩。有的人活著是為了吃飯,有的人吃飯是為了活著。我是前一種人,而他卻是後一種人。他想要改變這個世界,而我卻連自己都懶得改變。一個人,便是一個世界。當你有想改變世界的想法,無論這個想法有多麼的卑微,但是這個世界會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直到有一天,由量變到質變。然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時,世界會把所有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人的理想一起實現。他的死是這個世界的哀悼。但是他的理想已然被世界記在心中。即便他已經不在了。他的理想,仍然是這個世界的理想。他的死是所有人的挽歌。這個世界的汙穢不是你汙穢的原因。別人混蛋不是你混蛋的理由。受過傷害也不是你傷害別人的借口。世界墮落,獨善其身。方為道。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