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沉默著,徐晴在假寐,而我則心亂如麻。這麼久的朝夕相伴,這麼久的默然相對,這麼久的彼此依賴。不可能說一點愛意都沒有。即便我有許願,那又怎樣?我對許願的愛,並不能阻擋我對徐晴的愛。那一個個日日夜夜,我們彼此相對,相互隻能依賴對方,隻能在對方的眼神中尋找慰藉。我又怎麼可能忘記我們在一起糾葛的那些個日夜,彼此靈與肉的交融、糾纏,直到不分彼此。現在我要離開了,這是我答應許願的,她的父母見麵之後,我就會搬去跟許願一起住,然後我們會共同裝修我們的新房,再然後我們會在新房裏結婚。我們會開始我們的未來。而在這個未來了,並沒有徐晴的位置。可是我怎麼開口?我知道徐晴依賴著我,我知道徐晴關心著我,我知道徐晴愛著我。愛無罪。但是我卻有錯。作為一個男人,我錯得離譜。是的,我並不能給與徐晴幸福,但是我卻給了她希望,現在又要殘忍地撲滅這一切希望,再次將她留在這個陰暗孤獨的城市。但是我又不能不做出選擇,我愛著許願,深愛著許願,我想把她娶回去為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我對徐晴的感情卻是那麼的複雜,是一種曖昧。曾經彼此肉體的糾葛,那段美好的記憶,現在我連觸碰都不敢,甚至在深夜中,我也小心翼翼地繞過這段記憶,隻把我們的身影留在沙發上,那個彼此知道對方就在另一邊的日子。我不想傷徐晴的心,但是我也不想傷許願的心。我卻無從選擇,恰如那個混賬理論一般,我的人生隻有A、B兩個選項,並沒有第三條路。許久,我不知道我們保持這個姿勢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徐晴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要搬出去了。”我再一次震驚於女人的超強直覺。我嗯了一聲。徐晴不再開口,淚滴在了我的腿上。“走吧,走吧。你會幸福的。”她坐了起來,擦了擦自己的眼,紅腫的眼看著我,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意。“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徐晴勉強地笑了笑說:“我真的替你高興啊,想起當年你來我這裏那個落魄樣,再看你現在。我很高興看到你這一切。你有什麼計劃?”“我……我打算先去許願家見過父母,然後我就搬過去跟她同居一段時間,裝修新房,過年的時候領她回家見過我的父母。然後再回來就……”看著徐晴通紅的眼,我無法說下去了。“結婚啊,傻小子,很好的計劃啊。”徐晴笑道。“對不起,我昨天忘記了你的生日。”“哈哈,傻瓜,我一直都是自己過的啊。沒事,等你走之後呢,我又是一個人,我又可以自由啦,每天泡泡夜店,找點樂子……”說著說著徐晴哽咽了,忽然撲在了我的懷裏,喊道:“我不想讓你走,你能不能不走。”我依然無話可說,見我不回答,徐晴用拳頭捶打我的胸口,很用力地敲,仿佛希望能夠聽到我內心的回響。“好了,好了。別鬧了。”我見她哭夠了,推開了她,她坐著看了看我,捂著嘴跑回了房間。我呆呆地坐在客廳,腦袋亂得如同一個漿糊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徐晴走了出來,臉上用淡妝掩蓋了淚痕。她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笑道:“對不起啊,其實我真的挺替你高興的。能走出這一步,你就幸福了。隻要你幸福,我就很高興。想我們認識這麼久,都是緣分,緣起緣滅,都不是能強求的。你要是想走,我會幫你收拾東西的,但是我就不送你了。我不想見她。”我點了點頭,不等我開口,徐晴已經離開了家。人長大之後,總是要做一些選擇,即便你不情願,也無法回避。當你能夠做選擇那一天,也正是說明你長大了。現在的我,相比於剛剛畢業的時候,甚至剛剛搬到徐晴家的時候,成熟了幾百倍。我不再相信什麼理想,也不再懷有什麼夢想。我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地利己主義者。是這個世界讓我成長,在這個世界的摸爬滾打中,我學會了如何去保護自己,學會了如何去傷害別人。我傷害了徐晴,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無法改變,我無法娶她,我也無法回應她的愛。如果不是那麼的利己,我其實早就應該搬離這裏,早就應該放開徐晴,早就應該讓她忘記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們之間的關係發展到如此地錯綜複雜,讓她再也無法掙脫。感情這個東西,拖得越久,越受傷。我雖然早就清楚這一點,但是我與她之間的曖昧、默契,讓我從來都不想放開她,從來都不想離開她。直到今天。直到讓她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傷害。而我,一個利己主義者,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畜生而已。對於這件事情,我真的很自責,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退縮是不可能的了。我們隻有義無反顧地向前方走去。晚上給許願打了電話,基本上就是問問家裏的愛好,知道她父親喝酒,母親愛花,就開始琢磨買什麼禮物好。等到了八點,徐晴還沒有回家,我有些著急,打手機,關機。往店裏打了個電話,趙舒冷冰冰地接起電話,先劈頭蓋臉地將我罵了一頓,然後還不告訴我徐晴去哪裏了。沒有辦法,十點還沒回家,我就睡著了。後半夜,聽到門響了,我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徐晴臥室的門已經關上了。我有些無奈地回了屋。有些不知所措。我現在真的有一種渴望,能夠把徐晴摟在懷中,但是我又能說些什麼?事情已經這樣了,誰都無法回頭。我已經傷害了徐晴,我不可能再去傷害許願。那個為了我放棄一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