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去清華宮輕車熟路,我隻呆了雙荷,就信步走去。
到了清華宮,入眼是滿目焦黑,好好的一座宮殿變成了殘垣斷壁,庭院中的枯草也被焚燒殆盡,光禿禿的十分滲人。
宮人們見了我,紛紛讓開一條路,我走進了,才發現還在冒著煙的殘垣斷壁中,竟然站著那個身穿龍袍的男子。
鄺罙銘!
他為什麼在這裏?
我心頭疑慮,腳步就漸漸慢了下來。
似乎是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眼睛在我臉上掃了一圈,定格在我的眼眸。
他忽然衝我微微一笑,笑容卻讓我覺得像是在哭:“她死了。”
雖然恨他入骨,那一瞬間,我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他那種發自內心的疼痛,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活得是那樣的悲哀。
他的妻子不愛他,為了逃離他不惜以死作為交換;而她留在他的身邊的時候,卻又是時時刻刻算計著他和這個江山社稷,算計著後宮的大大小小!
我眼圈發酸,那一瞬間幾乎差點為他落淚,我心裏一驚,迅速轉過了頭,看向他的身後。
鄺罙銘的身後,是一具燒焦了的屍體,辨不清麵容,隻是那隻枯焦的手上,一枚紅色的寶石戒指熠熠生光。
那隻戒指,我隻在赫荃琳一個人的手上見過。
古代宮廷戲看了不少,一瞬間就明了這是替身必需品。但是看鄺罙銘的神色,又覺得滿心都是淒然。
我想了想,走過去和他站在一起:“你怎樣想?”
“她死了。”鄺罙銘似乎沒聽到我的話,隻是低低地重複:“竟然死了!”
我歎息了一聲,忍著惡心默默無言地低頭去看那具屍體,心頭卻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鄺啟幕……
他還那麼小,如果鄺罙銘沒了江山,他在這個魑魅橫行的世界又將如何?
前幾日他在我懷中哭訴的情景又冒上來,心口鈍痛,我的眼淚幾乎就要落下來。
蘇秦,你太卑鄙太狠心了,這樣的你,真是讓我也感到厭棄!
我幾乎是逃離著出了清華宮,一路奔回玉宸宮,跌跌撞撞地推開了宮門後,差不多是一頭栽倒在自己的屋子裏。
我終究是沒有摔倒。
剛剛奔進屋子裏,一隻手伸過去替我關了門,然後順著我摔倒的姿勢一牽一摟,將我抱進了懷裏。
聞著那熟悉的青竹味道,我心裏漸漸放鬆下來,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樣,十分疲倦。
“你怎麼還沒走?”
段非煙將我抱到床上,就坐在床邊不做聲地看著窗外發呆。我想起他之前說要回沉香樓,忍不住問出聲來。
段非煙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若走了,剛才一隻笨豬不是得摔個腿朝天?”
都這個時候了,他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我狐疑,想起了當初段非煙說起他從大火中死裏逃生的那一幕,更加不懂他的心思。
段非煙看著我,臉上的似笑非笑就變了韻味,越發苦澀。
他伸手揉揉我的腦袋,斂了神色:“什麼都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