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律袞祈冷哼了一聲,別扭地轉過頭去。
我慢慢走上前,在段非煙的墳前蹲下來,細細看上麵的字。字體蒼勁有力,大氣磅礴,是南宮煜的手書,寫的東西也不是正規的墓誌銘,而是一行字:“血中修羅血中就,洗盡鉛華盡非煙”,是當年在廣雲寺求到的那一隻簽。
我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輕輕抱住那塊石碑,手摩挲著上麵的字跡,心頭一時感歎一時難過。
許是見我神色不對,忽律袞祈立即站出來道:“看也看過了,你改履行你的諾言,跟我回去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忽律袞祈,再看看他的身後,忽然笑了:“我想,我不能履行跟你的約定了。”
忽律袞祈立即回頭。他的身後,趙正安滿頭是汗地立在那裏,正愣愣地看著我。
“我的夫君在這裏,我自然也要在這裏。”我笑:“你們不是總提倡夫唱婦隨嗎?我先前一貫不喜歡這條戒律,不過現在,我覺得挺好。”
忽律袞祈沉聲道:“你想反悔?”
我搖頭:“不是反悔,你放過他們,我很感激。忽律袞祈,你還記得玉胭臨去之前留下的話嗎?”
“養我者皇兄,殺我者天下!”他愣愣答道,聲音一下子跌落到了地底。玉胭的死,其實對他的打擊也很大。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再也容不得他有片刻的反悔。
我轉頭麵相趙正安,輕輕點了點頭:“聽說燕兒去的時候,你在她的寢宮裏嚎啕大哭。可有此事?”
趙正安遲疑了一下,堅定道:“燕兒是我最喜歡的一位妃子,她去了,我自然是難過之極。”
“燕兒曾經是我在端王府的姐妹,那年她為我受刑,我以為她已經命喪黃泉,後來在大燕國的皇宮遇見他她,我很感激你。”我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雖然你後來害我夫君,讓我四麵楚歌,但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穿越兩個世界來到這裏,總歸是一場緣分,過往恩怨一筆勾銷,可好?”
趙正安卻指著忽律袞祈和血殺等人道:“你覺得我們之間隻是恩怨而已嗎?我對你的心,難道竟然比不過他們?”
“不是比不過,而是人的心是無法比較的。”我搖搖頭,慢慢站起身來。
繞著段非煙的墳塚走上一圈,心頭忽然湧上一股難言的喜悅,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出來。我慢慢往後退去,一直退到到處段非煙掉下去的那棵樹邊。
“夫人!”
“秦兒!”
對麵的那些人紛紛叫出聲來。有沉香樓的人,也有趙正安和忽律袞祈,他們的麵容中有的焦急,有的心痛,還有的震驚。我從他們的臉上一一看過去,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秦兒,你不要做傻事啊!你忘記了,你的兒子還在宮中等你回去呢!”忽律袞祈麵色緊張地上前一步,見我要往後退,又連忙站住,放柔了聲音對我說。
我笑笑:“他是我的骨肉,你既讓敬妃養了他,我相信你自然會讓他過得很好。兒子放在你那裏,我再也沒有任何負擔,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