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馳山上那一戰,她被冷箭一箭射下了懸崖。那麼高的地方,她如同一片飛羽,輕飄飄的,讓人的心空了一大塊。
刺客頭領首先找到了她。雙荷說,那是沉香樓的樓主段非煙,是公主的未婚夫,一心戀慕公主。我看得出來,他從樹上抱她下來的姿態,分明把她看做是天下最貴重的珍寶,那樣小心翼翼,不是心頭摯愛,隻怕做不出來。
而公主的心上人鄺胤儒從段非煙手裏搶過她,那樣蒼白的臉色,哆嗦的嘴唇,那雙手顫抖得讓人窒息。
他們都深愛著她,可是她從此閉上了眼睛。
幾日前的晚上,她為了求得一個原諒,在他的營帳外站了大半夜,而鄺胤儒狠心地沒有出來看一眼。
我的第一個妹妹,我沒來得及保護她;第二個妹妹,我又親眼看著她死在我眼前。我不恨,隻是遺憾,我沒有把最好的給她,她死前的最後一個心願,我也沒有辦到。
看著鄺胤儒那樣傷心的神色,我心頭有怨氣,也不怕得罪他,我看著蘇秦嘴角那絲淺笑,冷笑了一聲:“她死了,這下你開心了嗎?”
他如遭重擊,抱著蘇秦的手猛地一抖,身形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側眼看去,他玄青的外袍上,濕了一塊兒,大約,是吐血了。
鄺胤儒的護嫁車隊原路返回,這一回沒了鳳輦,一廂黑色的棺木,她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麵,再也不會說不會笑。兩個男人都沉默著,一邊是夏國的軍隊,一邊是沉香樓的人馬,默默地走在兩邊。
公主未到楚國便轟然而逝,這樣大的事件,天下驚動,當事人們卻都普遍無可奈何。
人流紛紛散去,我領著軍隊站在巫馳郡的城門口,目送他們遠去,心頭空落落的。迎親不成,隻能返回楚國。我剛剛轉身,冷不防卻撞上了一個人。
“雙荷?”我吃了一驚,剛才情況太過混亂,竟然沒有留意到,她並沒有返回夏國。
雙荷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愣愣地看著我,呆滯的表情讓我覺得很心疼。她看見我,忽然好像看見了救星,伸出手來拉了我的衣袖,又開始哭起來。
雙荷沒有地方可去,我卻不忍心讓她獨自一人返回夏國,想來想去,隻有帶著她上路,返回楚國。
忽律袞祈已經知道了公主的事情,我還未入城門,他便早早傳了身邊的小太監小成子在城門處候著我,宣我入宮。
他執著酒杯,微微上挑的眉眼輕飄飄地看著我:“她死了?”
我點頭,語音一時間有些哽咽:“對。從巫馳山上落下去,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沒有了呼吸。鄺胤儒護著她的靈柩返回夏國。”
“她是個怎樣的人”忽律袞祈思考良久,果然問了我那句話。
我想了半天,慢慢組織最合適的言語形容她:“她平時很安靜,大多數時間都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車裏。聽她身邊的丫鬟說,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子,多才多藝,隻可惜紅顏薄命,終究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