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裴樂樂的心裏驀地漾起波瀾,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季東朗,不是不感動的,但是莫名地,她竟然因為楊晚婷的傷心而隱隱覺得罪惡。
季東朗微閉了閉眼眸,再睜眼時,他的黑眸裏閃過一絲複雜的陰沉:“看看你自己,你又變成什麼樣了?”
“我變成什麼樣了……”楊晚婷看著他,眼淚頃刻間沁出眼眶,“你問我變成什麼樣了?”
她的樣子傷心極了,連裴樂樂都忍不住覺得心口一陣擁堵。她一定也是極愛他的吧,可是為什麼?明明他們這麼相愛,卻還是要分開?
“晚婷!”麵對楊晚婷泫然欲泣的模樣,季東朗英挺的眉尖微微蹙起。
可不等他說什麼,楊晚婷忽然又開口,收起情緒靜靜地說:“對不起,我還要趕個通告,你們慢慢聊。”
好像方才落淚的人並非是她一般,她說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她的步履依舊優雅,身姿依舊婀娜,可日暮西垂裏,那道纖細的背影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憔悴。
真沒想到,她千方百計地刁難自己,從眼神到語氣無一不浸透著挑剔,可一看到季東朗,她卻像收起爪牙的小獸,隻剩下一身楚楚的可憐,但又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她一定是很了解季東朗,才會這樣的,他們……畢竟曾是夫妻啊。
遲疑這轉過身,裴樂樂仔細瞅著季東朗右頰上的淺淡紅痕,心坎上倏然間一疼,她忍不住伸出手,柔聲問:“疼嗎?”
“剛才晚婷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以前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脾氣,”季東朗搖搖頭,順勢握住她的手,眼睛卻瞥向楊晚婷離去的方向,似乎有一些不放心,“最近她工作上屢屢出事,生活也不順,作為老朋友,我不得不多照顧她。”
“那她以前是什麼脾氣?”裴樂樂不想細想他所謂的照顧是什麼意思,隻是尷尬地把手抽回來,半開玩笑地問,“小鳥依人,怎麼嗆都不生氣?”
看他的眼神和語氣,他還是很在乎楊晚婷的,不是嗎?
季東朗一怔,扭過頭沒好氣地說:“你就聽淮安那臭小子胡說吧。”
裴樂樂神色疏離地笑了笑,她側過臉,驀然想起琳達的話,心有餘悸地問:“你的公司,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季東朗先是眉頭微蹙,接著薄唇勾起,露出一抹淡然的笑:“你關心我?”
“我關心你的公司,”看到他眼底曖昧笑意,裴樂樂微咬住唇,臉頰卻莫名地升起淡淡的酡紅,“琳達要我準備接手朝陽的公關危機案。我很費解,為什麼朝陽的危機要艾迪的人來接手?”
“這些事情以後再談好嗎?”季東朗看著她,眼裏似有什麼道不盡的情緒在浮動,“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跟你談公事的。”
裴樂樂近乎虛無地笑笑:“那你想談什麼。”
季東朗說:“談小小,談她的病,還有她的將來。”
自從知道小小是他的親生女兒後,他沒有一刻不想見她們母女的,有時候正開著會,正陪著客戶,他都會因為腦海中女兒的一個畫麵而怔忡出神,這是他從前從未有過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