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燙,臉好燙,還有……這豆漿也真的好燙。
仿佛這才覺出這其中的溫度,裴樂樂手忙腳亂地想把杯子放下來,卻不小心被濺出的豆漿汁濺到了手背,她痛得一眯眼,強忍著才握緊了杯子。
“怎麼樣?燙著了嗎?”季東朗看出這杯子裏的玄機,眉頭蹙得跟山峰似的,他慌忙跑過來,旁若無人地執起裴樂樂的手,放在唇邊吹起來。
看到兒子跟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如此親昵,張明芬為之氣結,故意提高了聲調說:“那你可不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你難道經常去找鴨子?”
“不是,當然不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所以才會……”張明芬的問話提醒了裴樂樂他們有多麼曖昧,她一把推開了季東朗,語無倫次地解釋說,“啊——不對,其實是這樣的,我做的這個行業,經常要與各種各樣的媒體老總做溝通,這些人大都是滿嘴空話大話,所以根據職業需要,我也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季東朗苦笑著拍拍腦額,張明芬的眉頭則擰得更緊,一雙丹鳳眼斜往上瞟著:“呦,敢情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像那種寂寞難耐空虛找鴨子的老女人嗎?”
“不是不是,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葉輕吞了吞口水,忙不迭地解釋,“隻不過……隻不過昨天晚上,您確實是這麼跟我介紹自己的。”
張明芬眉頭蹙得更緊,她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你聽聽,你聽聽,這就是你女兒的媽媽,這就是你想娶回家的媳婦!”
娶回家的……媳婦?
胸口如同被重重擊了一下,裴樂樂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季東朗,他……他就是這樣向張明芬介紹自己的嗎?
季東朗的眼眸緊了緊,他不快地指責自己的母親:“媽,這事兒錯怪你,你來了也提前說一聲,這樣突然把她叫去,還把她灌醉了,這像是一個長輩幹的事情嗎?”
“媳婦還沒娶進門呢,你開始指責起你媽媽了?”張明芬雙手抱胸,氣憤地站起來,“你剛才又不是沒聽見,她酒後都說了些什麼混賬話!酒後吐真言你沒聽說過嗎?這姑娘才多大啊,年紀輕輕就謊話連篇,生活作風還不檢點,這種女人,她怎麼能證明那個小丫頭片子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阿姨,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女兒呢?”
心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裴樂樂微咬住唇,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在燃燒。
“是,我承認,我不算一個溫柔賢淑、適合被人娶回家當老婆的好女孩,昨晚我對您所說的那些話也的確很失禮,您覺得我不好,責怪我,這些我都無話可說。可你不能對一個小孩子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越說越覺得委屈,她抬眸,不卑不亢地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張明芬:“我知道,突然多出這麼一個孩子,對你們全家而言,或許是一種負擔。但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這些年我和小小兩個人過得很好,根本沒想要讓她認你們家做親戚,更沒有糾纏季先生和嫁入季家的打算,請您放一百個心。”
季東朗看著裴樂樂,隻覺得她的話像是一瓢冷水澆淋在頭頂,她是在指責自己,不該再出現闖入她們母女的生活嗎?
他的眼光很犀利,讓裴樂樂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避開了。
“哼,嘴上這麼說,誰知道心裏怎麼想。現在那小姑娘,一個個演技搞著呢,”張明芬不屑地扭過臉,卻恰巧對上兒子的目光,“你瞪我幹什麼,你那個前妻就是前車之鑒!”
旁邊一直傻呆呆聽著大人談話的小小,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突然吵了起來。而且,這個“奶奶”的樣子看起來好凶,她害怕極了,突然一下就抽搐著大哭起來。
張明芬緊張地扭過頭,不知所措的看著小小,想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孩子卻哭哭涕涕的說:“奶奶壞,小小怕怕……嗚嗚嗚……”
登時,張大“奶奶”的臉就垮了下來,其實,她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裴樂樂剛才的那番話她也聽進了大半。但兒子這幾年從沒把感情放在心上過,女人找了一個又一個,就沒有一個是靠譜的,才害得她說出剛才的話騎虎難下。不過,怎麼能怪她呢?眼前這丫頭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然又怎會在昨天口出狂言,說出那樣一番沒皮沒臉的話?而且,這個小家夥,也太不給自己麵子了!怎麼就能……當著她爸媽的麵,被自己嚇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