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要回國了,父親說,下個月想讓咱們一家人都在一起聚一聚。”
他們都走後,季東朗良久地凝視著窗外烏雲遮蔽的天空,直到蕭铖開口說話,他才驚覺自己失神。
轉身坐進了玻璃幕牆邊的座椅裏,他慢慢放鬆脊背,眼瞼也微微下垂:“上月,從顧老要我來A市接任你的位置,我就已經覺得不妥。本想找你當麵談清楚,沒想到今天,你居然在股東大會上自請到中東區任職。”
蕭铖仿佛沒聽到,他轉身從一側的紫檀木櫃子裏取出一包東西,擱到桌子上:“西子說,父親頸椎不好,這次她回國時路過香港,知道那邊有個老中醫治頸椎特別靈驗,就去求了個藥方找人先寄回來。父親聽了連連稱讚,還托我把它轉交給你,他說你的頸椎也不太好。”
削薄的唇角不知不覺已輕輕抿緊,季東朗側過臉,不動聲色地說:“你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在乎,無非是想要我出頭,隻因爬得越高,摔得也越慘。你不知從哪裏打聽來我跟裴樂樂的關係,利用她作餌,步步引我入局,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不出手,怕的並不是你要對付我,而是你會誤入歧途,真的和哥特聯手。不然,你也不會把一切罪行都釘死在裴樂樂身上,再把她從艾迪開除,死無對證。”
蕭铖靜默半晌,而後微彎唇線:“說真的,你頸椎真的不好嗎?怎麼我跟你當了這麼多年的老朋友,我竟都不知道?”
眸內閃過一道寒煞的冷光,季東朗回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說:“蕭铖,你已是顧國安的女婿,想要繼承他名下的艾迪,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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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安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那輛捷豹,他伸手把音響打開,車廂裏飄出一陣輕金屬搖滾的音樂。
裴樂樂側過頭問:“幹嘛非要我出來,你不會是想把我拐了吧?”
“呆在裏麵做什麼?讓同事圍觀你是怎麼哭的嗎?”顧淮安微閉著眸子,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合著節拍。
天已經漸漸黯了,路邊的白玉蘭燈在刹那間悉數綻開,有一束光驟然落在他的臉上,襯得那張俊顏愈發明亮。
裴樂樂翻翻眼,說:“你放心,你哭的時候,我都不會哭。”
長睫下,黑曜般的眼眸微微一轉,捕捉到她臉上的一絲厭惡,顧淮安驀地按了一下鳴笛,喉嚨裏像被人塞了一把稻草似的說:“你擺著張臭臉給誰看呢,忘了誰是你救命恩人了?”
“你以為我會承你的情嗎?”
裴樂樂嚇了一跳,怎麼他明明閉著眼還能看到她!
“你什麼意思?”顧淮安忍住怒氣,霍然睜開眼。
裴樂樂輕咬住唇,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怎麼會那麼巧,剛好你的徐雪來了,剛好你把我推到總裁辦公室裏,剛好我就看到了蕭總辦公桌上的文件?”
“你懷疑我故意害你?”顧淮安唇角一彎,輕輕嗤笑出來。
裴樂樂抬手撩了撩鬢邊的發,淡淡說:“捅我一刀,再給我口糖吃,這不一向是你的作風?”
“呦,你可真看得起自己,”顧淮安執起她冰涼的素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眸色邪佞,“我不會給你一口糖,隻會向你要糖吃。”
知道他又要耍流氓,裴樂樂觸電般地抽回自己的手,嫣紅著臉說:“是不是都無所謂了。我隻警告你,不要做任何傷害季東朗的事情。”
顧淮安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好半晌才收回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忽的笑笑,但他的眼睛裏一點笑意都沒有。
“你笑什麼?”她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樂樂,你是不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了?”顧淮安扳扭過她纖細的肩,一雙黑眸冷得仿佛浸過了冰,笑意也森寒徹骨,“不過也對,讓你這顆反射弧永遠比別人慢半拍的豬腦袋想這種問題,還真有點難為你了。隻不過,你不知道內情所以會掉進別人的陷阱這情有可原,那麼季東朗呢?他明知道自己公司出了問題,也明明和楊晚婷已經分道揚鑣,為什麼還要眼看著你接手Strange甚至朝陽的危機公關案?以他的手段和魄力,難道不明白這樣對你是種怎樣的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