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回家的時候,裴樂樂的腦袋就昏沉得好似裝了千鈞重鐵,胃裏也墜墜地疼。跑到衛生間吐了三趟後,還是覺得難受,到最後實在撐不下去,她捂住肚子從床上滾下來。

頭撞在地上帶來鑽心的痛,但她都顧不得了,隻是徒然覺得身體很酸很軟,有時像是有把火在肺腑裏瘋狂地燒著,有時又似被浸泡在雪水裏,全身都忍不住戰栗、痙攣。

她是病了嗎?這個身體可真沒用啊,隻是這樣就病了。

裴樂樂忍不住瑟縮著臂膀,好想找個溫暖踏實的地方靠一靠,恍然間淬了雪般明亮的視野裏卻閃進一片昏黑。她抬起頭,好像看清眼前的是什麼,目光所及的地方卻模糊一片,摸摸眼角,濕淋淋的,她是哭了嗎?為什麼要哭?

驀地,有隻溫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冷的腕,將她輕輕拉起,下一秒,她就落入一個堅實寬廣的胸膛裏。

她覺得冷,好冷,情不自禁地靠近那可愛的熱源,軟若無骨地手也環上那人粗壯的腰,那支圈著自己的手臂就箍得她更緊了,而後有熟悉的男子氣息明滅在鼻息中。

心髒倏然一頓,裴樂樂揪緊了這個手臂,是季東朗嗎?他不是決定要離開她了嗎?他不是要她嫁給別人,給小小找後爸了嗎?又怎麼還會再出現?

“妞兒,你要我拿你怎麼辦?”失去意識前,有低啞的聲音流連在耳畔,裴樂樂再沒有力氣去思考,隻是軟軟地埋進他的胸膛裏。

是夢吧……隻有在夢裏,他才會回到她的身邊,隻有在夢裏……

醒來的時候,裴樂樂四肢酸軟,她強撐著想要坐起來,卻愕然地發覺,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窗簾是儒雅清透的淡藍色,床是KINGSIZE的豪華大床,連屋裏的每一樣擺設和裝潢,都無端端地讓她心驚。

這個地方兩年前她是來過的,雖然時隔久遠,但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所以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季東朗在A市的住宅!

她怎麼會在這裏?

呼吸一窒,裴樂樂驚惶失措地坐起身子,忽然間,門被人推開,小小掙脫了季東朗的手,大叫著朝她跑過來:“媽媽——”

她一麵哼哼唧唧地嚷著,還一麵敲起自己藕筍似的小腿,想要床上爬,裴樂樂彎腰把她抱上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季東朗一眼:“我怎麼會在這裏?”

“不然你想在哪裏?”季東朗站在原地,盯著她的眼睛像把鋒利的鑿子,隻想把她身上鑿出倆窟窿。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裴樂樂的長睫顫了顫,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這是你家?”

“你說呢?”季東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怎麼才兩年而已,她就連這個地方都不記得了。

實在尷尬地不行,裴樂樂幹咳一聲,不得不重複剛才的問話:“我怎麼會在這裏?”

“胃痙攣,又高燒四十度,你昏睡了整整一天,”季東朗石像般的臉有了一絲的鬆軟,他走過來,摸摸小小昂起的腦袋,“這期間小小吵著要見你,我就把你接回來了。”

“爸爸——”小小一看到爸爸過來了,歡喜得不得了,張牙舞爪地就要往他身上爬,得逞後還不忘回頭,拽起裴樂樂的手,跟他爸爸的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