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裴樂樂倒吸一口冷氣,轉過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其實早想過這件事是顧淮安指使的,所以才會恨了他這麼多年,可是一直以來她也隻是憑空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現在,猜測變成了現實,她隻覺得瑟瑟齒冷。
高旗輕輕一笑,嘴邊的線條很硬,顯得愈發冷漠:“原因很簡單,顧淮安出於一些原因看上了你,找朋友幫忙把你釣出來,然後下藥生米煮成熟飯。隻不過,那時大家都以為你不過是淮安想找的新女朋友,大家都溺愛這個小弟弟,所以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他說著,轉眼拿那漆黑的眼睛瞥了一眼裴樂樂,接著開口道:“其實那時候我還有點同情你,不過,後來看你在淮安身邊如魚得水的樣子,我就同情不起來了。而現在,你連東子都勾搭上了,這樣大的野心和功夫,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沉寂在心口多年的傷疤被人驀地一下子揭開了,裴樂樂隻覺得胸膛裏一陣火辣辣的痛,她憤怒地扭頭:“你們幫他迷奸了我!你們全都是在犯罪,現在居然拐回來指責我的不是?”
“如果你不是做錯了事心虛,又為什麼不敢告訴東子這一切呢?”高旗的眼睛從高處瞟下,那是一種極其蔑視不屑的姿態,“隻有一個可能,你根本就是在騙東子。就像你半年前,根本就是欲拒還迎在勾引淮安一樣!”
像被當胸淋下一鍋滾燙的熱油般,裴樂樂氣得俏臉通紅,瞪著他說:“我想我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你開門,我要下車。”
高旗卻不理她,神態自若地開著他的車,裴樂樂想她的怒氣一定讓他很有成就感。車很快拐進一條單行道,裴樂樂透過車窗望過去,發現路邊停了依次不少名車,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依稀還看到顧淮安的那輛捷豹。
心在刹那間慌亂起來,可她還是強自忍著,逼迫自己要鎮定。旁邊的高旗似乎將她看透了,他突然說:“如果不是東子讓我來接你,你以為,我願意來接你嗎?到地兒了,你自便。”
說完,他就打開車門準備下車,裴樂樂喉嚨裏悶悶地猶如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她突然覺得很委屈,當別人把你當作ji女一樣看待的時候,你自己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真的是ji女一樣,尤其這個人還是季東朗的朋友。
她偏過頭,握住門把手,眼淚在低頭的刹那間潸然滾落,好在夜色漆黑,沒人看得到。
忽然間,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裴樂樂微微抬頭,看到季東朗向她伸出了手掌。
“發什麼呆啊?下來啊。”季東朗見她低垂著眼眸,不說話,忍不住笑了。
裴樂樂睜大了眼睛望著眼前這個粲然而笑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手遞過去。很快,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個大大的手掌包裹住了,他的掌心很幹燥,也很溫暖,瞬間捂熱了她的心。
不,不行,別人越是誤解她,她就越是要打起精神來。她要他尊重她,認可她,她要她的大叔毫無壓力地和她站在一起。
這樣想著,她又吸吸鼻子,告誡自己堅強一點。
“我剛才特別忙,所以讓朋友來接你,”走近大廳裏後,季東朗似乎看出她的神情有點不對,就拉著她的手問她說,“怎麼了?眼睛紅紅的跟剛哭過一樣,他欺負你了?”
裴樂樂搖了搖頭,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她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沒,是我臨走時,隱形眼睛沒戴好,磨得眼睛疼。”
季東朗皺了皺眉,扶著她的手肘,低頭察看:“忍著多難受,那我帶你去衛生間收拾一下吧。”
淚眼朦朧中她慌忙擺了擺手:“沒事的,流過淚已經不疼了,大概已經調整過來了。”
“那就好,不舒服了就馬上告訴我,我叫人去附近眼鏡店給你買副新的。”季東朗還是不放心,眉目認真地盯著她的紅眼睛。
裴樂樂赧顏,剛想再說什麼,卻迎麵遇上兩個人,其中一個男人約摸五六十歲,穿著一件中式的真絲唐裝,頸上帶著一串顆顆圓潤的老山檀佛珠,樣子儒雅而又眉目威嚴。大廳裏衣香鬢影的、好不熱鬧,這樣一個人站在其中依舊是鶴立雞群,裴樂樂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可這一眼多看,就瞧清了他身邊的同伴——
高偉的身形,挺直的脊背,談笑風生的側臉上,又有一隻煙叼在唇邊,熟悉的輕挑不羈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