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裴樂樂瞧得膽戰心驚,不由得掩住口,整個人都呆在那裏。
好在裴爸爸到底是經過事的人,大眼掃了下那傷,眉頭一蹙就提醒自己女兒:“還愣著幹什麼,家裏紗布沒有了,你去門口社區診所拿點過來!”
“噢……好!我這就去!”裴樂樂如夢初醒,跑到隔壁屋的櫃子裏去拿藥和紗布,裴爸爸則攙著季東朗走進女兒的房間。
“叔叔,謝謝您。”一進屋,季東朗就很誠懇地對裴爸爸說,說實話他很意外,意外裴爸爸居然會對他這樣好聲好氣。
不過,女兒一走,裴爸爸就鬆開他,冷著臉從床底下翻出一個醫藥箱,接著掀開他的襯衫:“別謝我,當時我要知道小小她爸是結了婚的,我就算掐死樂樂也不能讓這孩子生出來!”
“您都知道?”季東朗皺了皺眉,他記得裴樂樂說過,這老人家是不知道小小她爸是誰的,更別提知道他結過婚的事了。
裴爸爸拿出消毒棉球,在季東朗的傷口上團了團,鼻腔裏溢出一記冷哼:“原先她時常還能跑去看看她表姐,現在,她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回去一趟。我就知道有問題,你們來之前,我都讓她表姐都查過了。你們倒好,這邊倒是瞞的一絲不露的,那邊早就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了。”
“嘶——”他手下不自覺地一重,刺得季東朗咬了咬牙,“過去是我對不起樂樂,但請您放心,我和前妻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
裴爸爸側過眼睛白了他一眼:“我最看不上你這種,仗著手裏有幾個錢,就把婚姻當兒戲。”
“年輕時是不懂事,現在年齡大了,心也沉了,”對於他刻薄的言語,季東朗不置可否,隻是雙目精赤地看著他,說,“叔叔,您信我。下半輩子,我會好好彌補樂樂、還有小小那孩子。”
裴爸爸停下手裏的活盯著他:“信你?憑什麼信你?”
季東朗聞言,無奈地一笑:“如果您不是想給我個機會,又怎麼會讓我進這個家門?”
像是被什麼擊中般,裴爸爸霍地一聲站起來:“當年我逼她忘了你去嫁人,她跪在地上就差拿刀抹脖子了,我老了,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說著就要往門外走,可剛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握著拳頭沉沉說:“但你要是再敢欺負她,憑我這把老骨頭,也未必不能折騰出點事兒來!”
“爸?”等裴樂樂在進屋時,恰巧看到屋內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一怔,嚇得差點沒把手裏的紗布掉下來。不會是爸爸剛才趁她不在,故意刁難季東朗了吧?
被女兒懷疑的目光注視著,裴爸爸的臉色有點尷尬,他不舒服地咳了咳,好在這時,一個軟膩的小東西滑進來用軟軟的童音說:“爸爸爸爸,我要小貓貓,我要小貓貓,媽媽壞,不讓我看小貓貓!”
裴爸爸一看到小小,滿麵的寒氣都變成了春風化雨,他笑眯眯地踱過步子,捏了捏可愛的小東西,說:“小小要看小貓貓呀。告訴姥爺,是什麼小貓貓呀?”
“在門門那裏——”小小就像隻受傷的小兔子一樣,蹲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揉起眼睛來,“嗚嗚,我要看,媽媽罵我,罵我……”
季東朗見狀,勉強走過去,把小小摟進懷裏:“她隻是想看隻貓咪而已,你幹嘛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我……”沒想到他倒打一耙,裴樂樂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
誰知這樣還不算完,那廂裴老爺子竟也板起臉,跟曾經的敵人統一戰線:“真是的,居然還罵她,她才多大啊,你罵她做什麼!”
“哪有罵,我隻是說她耽誤事兒而已,”看到爸爸對自己的女兒這樣溺愛,裴樂樂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她爸爸都傷成那樣了,她還來纏我,我哪有功夫陪她玩啊。”
“什麼閨女?有了男人忘了兒,你沒功夫,我有功夫,”裴爸爸,彎著腰對小東西招招手,“小小,快過來,你爸媽不理你,姥爺帶你去玩。”
“嗯!”小小一聽,立馬掙脫了季東朗的懷抱,像隻小兔子般蹦跳著跑過來,摟住老頭的脖子用力的親了一口。“真乖,咱們去看小貓貓嘍。”裴爸爸登時春風滿麵,他抱起小丫頭,神氣十足地往門外邁著步。
裴樂樂看著他們爺孫倆親密無間的模樣,簡直目瞪口呆,他們才見麵多大一會兒啊!但此刻,她也無暇管這些瑣事了,她還惦記著季東朗的傷呢。
這不,一回頭,她就看見厚厚如雲的床幔散開了一半,被頭頂射來的昏光微微映著,模糊了季東朗側麵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