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說已經沒事了,可隻要想想剛才那個觸目驚心的場麵,裴樂樂仍然會覺得心跳加速。她捂住嘴,眼淚就落下來,她畢竟是當過母親的人,所以更加不敢想象,假如她就此失去了那個孩子,她又該怎麼辦……
季東朗看得心疼,他抬起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哄著她說:“別哭別哭,雖然我也沒有經驗,但我聽人家說懷孕的女人不可以經常哭的,要開開心心的。”
“你還說!”裴樂樂吸吸鼻子,還是止不住抽噎,粉嫩的拳頭便如同雨點般軟軟地落在他的肩頭,“除了你,還能有誰讓我開心,除了你,又還能有誰讓我哭?”
“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越是哭,季東朗越是心急,他忍不住一手握住了她的腕,又伸過去他的另一隻手,說,“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你不是喜歡咬我嗎?給,你使勁咬我一口報仇,咱們一筆勾銷了好不好?”
裴樂樂抬眸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低下頭便狠狠咬了下去。
“嘶——”季東朗緊抿著唇倒抽一口氣,這丫頭可真狠,當真把他當仇人咬呢!
好在,一聽到他抽氣裴樂樂就緊張地停了下來,見她這個欲恨不能的樣子,季東朗搖搖頭,寵溺而無奈地摸摸她的臉說:“現在,你還生我的氣嗎?”
“生氣!”裴樂樂把臉一扭,扁起嘴不滿地嘟囔說,“我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喜歡咬你了?”
季東朗一聽笑了,她居然還抵死不認了?明明每個晚上她都很喜歡咬他。黑眸裏有絲絲促狹一閃而過,他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她鄭重其事地說:“我特意帶來這張免生氣卡,你拿著這張卡,不能再生我氣了,知道嗎?”
沒料到他會拿出這個東西,裴樂樂一怔,睜大眼睛瞪著他說:“你無賴。”
季東朗唇角微彎,一轉手又變戲法似的變出另一張卡片,道:“你別說,我還真有耍賴卡呢。”
裴樂樂驚得張了張嘴,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敢情你還帶著全套來了。我可以答應你不生氣,但我沒答應你不離婚呀。除非,你把皇帝卡也帶來了。”
她忽然有點後悔那天晚上送給他這麼多“特權”,如果不趁現在把這些“特權”都盡可能地多收回來一點,天知道以後他會怎麼壓榨她呢!
誰知季東朗還真的從背後拿出一張卡,塞到她的收心裏,說:“這個還真有。”
這下裴樂樂心服口服,看來他這次有備而來呢。雖說她曾應允他,一旦拿出這些卡她就必須有求必應。可是,想想這件事就這麼輕易地作罷,她又多少覺得委屈。因此她轉了轉眼珠,撫著自己的肚子撒嬌道:“你有一張皇帝卡有什麼好顯擺的啊?我不管,從今天起,我每天都是你皇帝。”
她這麼說,就是已經決定原諒他了。季東朗心裏當然明白,為了逗她一笑,還特意雙手舉在身前作了個揖,唯唯諾諾地說:“是是是,皇帝大人,請受小臣一拜。”
裴樂樂終於忍不住,嗤地一聲笑出來,她抬頭望了眼窗外,朝陽不知何時從已破雲而出,溫柔的光頃刻間傾灑下整片大地。幸福來得太不容易。沐浴在這片生機勃勃的日光中,裴樂樂忽然又收住了笑容,覺得心有餘悸:“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為……”
沒等她說完,季東朗立即將手指抵在她的唇間,一臉肅穆地說:“別說以為,現在已經沒事了。我會好好的,寶寶會好好的,我們一家四口,都會好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緊張這個寶寶,裴樂樂心裏既覺得慶幸,又覺得有一絲忐忑。她蹙了蹙眉,扭轉過頭,猶疑著說:“那你會不會因為有了這個小家夥,就那麼不愛小小了?畢竟,小小不是你親手養大的。”
其實還有一層話她沒有說出來,畢竟小小還先天不足,身上帶著病,又是女孩。她當然知道,像季東朗這樣的名門望族,是最最忌諱這個的了。
季東朗聞言,扳著她的雙肩將她扭過來正對著自己的雙眼,而後斷然搖頭:“不會,永遠不會。我向你發誓,無論今後我們再有多少個孩子,小小都會是我最疼最愛的那一個。”
裴樂樂睜圓了眼睛,不解地問:“為什麼?”
目光凝視著她,季東朗輕輕撫著她的臉頰,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正因為她不是我親手養大的,在她生命中最重要最純粹的那兩年,我沒能期盼她降生,陪伴她成長,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永遠也無法忽略的遺憾跟罪過。所以,我一定會想辦法,哪怕傾盡我此生的所有,也要補償給她我最好的一切。當然,也包括……補償你。”
“哥哥……”望著他那雙無比真誠的眼睛,裴樂樂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股子酸澀卻忽然間湧上鼻腔,連眼圈都跟著紅了,心內更是一陣持續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