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朗也跟著失笑,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忽然道:“麻煩你幫我送樂樂到會場,告訴她我稍後就到。”離宴會開始還有三個小時,應該還來得及。
聞言,顧淮安忍不住揚起唇角,不懷好意地一笑:“把她交到我手裏,你放心?”
“我對你不放心,但是我對她放心,”季東朗說著,寵溺地望了一眼裴樂樂的方向,仿佛漫不經心地說,“你也一定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吧,作為兄長,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他說著,忽然又鄭重其事地加了一句:“當然,你千萬別多想,隻是餞別的機會。”
顧淮安一愣,毫不客氣地虛指著他說:“季東朗,我警告你,這世上沒有挖不了的牆角!隻要她一天感到不幸福,她就一天有可能會回到我的身邊!”
季東朗忽然回頭,用力地拽過他的衣領,拿拳頭在他臉前揮了揮,似笑非笑地說:“你可以試試!”
“切!真小氣!”顧淮安推開他,拍拍肩膀,又抬眸瞪了他一眼,那一瞬間,兩人都仿佛回到了打打鬧鬧的童年,不禁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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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下,一輛車飛馳而來,又在驟然間停刹在臨街的巷口。
楊婉婷出神地望著那輛車,愣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今晚你應該很忙吧,本來不該約你出來的,可是我馬上就要走了,很想見見你。”
季東朗沒有多說,隻是順手從左手邊拿出一個光盤,遞給她說:“我也很想問問你,這個光盤裏的內容,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實那天她將光盤交給他後,他就放進電腦裏看了一遍,然而,讓他驚訝的是,這光盤裏的內容竟並非是如她所說的艾迪醜聞,而是……
當然,也是因此,他才能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楊婉婷聞言,低下頭淒婉地一笑:“你既然看到了,還有什麼好問的呢?”
季東朗悵然一歎:“雖然一直有懷疑,但我還是不敢相信。”
楊婉婷微咬了咬唇,輕聲道:“不要怪南子,他隻是跟我一樣,永遠地被人忽視,永遠地活著、卻暗淡無光、不見天日。”
黑眸慢慢地眯下來,仿佛交織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季東朗沒再接話,而是沉默地點燃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才說:“你剛才說,你馬上要走?”
楊婉婷望著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既然出賣了他,這裏我是呆不下去了。你給我辦的綠卡我都收到了,你在美國幫我安排的房子,我也叫朋友去看過了。她說在鄉下,很漂亮的一棟田園小屋,我聽了之後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婉婷?你真是這麼想的?”季東朗降下車窗,捏著煙的手放在窗棱上抖了抖,“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並不是要逼你什麼,而是不希望你過得太辛苦。畢竟……”
秀美的瞳子裏閃過一絲莫名的痛,楊婉婷匆忙接口,打斷他道:“我知道,我都明白。這些天我想了想,也許影視圈真的不適合我,這座充斥著流言蜚語的城市也同樣不適合我。我突然很想到外麵的世界看一看,能夠在有生之年閑下來去見見大山大水,人才能活得更加輕鬆豁達吧。”
季東朗的眼睛一頓,忍不住輕輕彎起唇角,像是苦笑:“我很久以前說的話,你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還記得他第一次跟西子吵架的那個晚上,他坐在西子的宿舍樓下苦苦等她,最後等來的卻是楊婉婷。那時候他心情很失落,不知怎地,就跟她講起了自己的夢想。一個本想跟西子一起完成的夢想。
“那當然,這是你的夢想嘛,”想到那個晚上,楊婉婷也輕輕一笑,眼神裏滿是向往,“那還是頭一次,有個男孩子對我訴說他的夢想,真奇怪,不是關於女人,不是關於金錢,更不是關於權力,卻又是那麼得令人心動。”
她說著,又歎口氣,嗔怪而楚楚地望著季東朗說:“可惜,我沒有福氣陪你實現這個夢想。”
季東朗尷尬地側了側臉,低聲道:“你有你的人生,它遠比我精彩。”
真是,都要走了,卻連個幸福的玩笑都不肯給他。
楊婉婷忍不住苦澀地一笑,眼睛裏卻微微泛起淚光:“謝謝,我……我晚上的飛機,該走了。”
季東朗點點頭,囑咐她道:“路上小心。”
楊婉婷沒再說什麼,轉身握住了車門的把手,可是下一秒,她卻忽然又轉過臉,痛哭著撲進了他的懷裏:“東朗!”
她哽咽著,幾乎泣不成聲:“對不起,東朗,我騙了你。這麼多年我一直都騙了你。我知道你送我房子,幫我拿綠卡,給我錢和工作,都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你心裏愧疚。可是當年我……當年我根本就是騙了你,我根本就沒有跟你發生關係!”